也許只是女真人想看戲,讓這些宋人耍猴一樣逗他們開心。總之收到告發密奏之后,金太宗立刻派兵包圍宋徽宗所在的五國城。要求宋徽宗出來對質,宋徽宗不敢進女真軍營,就派十二皇子趙植和女婿蔡鞗前去辯解。金人不同意,一定要他親自對質,宋徽宗又派十四皇子趙棣和另一個女婿宋邦光代替他。金人還是不同意,宋徽宗又把宋欽宗趙桓和十八皇子趙榛派過去,金人這才勉強同意。
雙方在城外進行了一場惡心的大辯論,辯論了三天,最終蔡京的兒子蔡鞗口才過人,贏得了辯論,兩個告發父親和岳父的蠢貨,身首異處,被金人當場砍死。誰能想到,蔡家人直到做了俘虜,還能保護宋徽宗。
這件事在金國影響很大,導致一些身在遼南的奴隸都從主人哪里聽說過。李慢侯則從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背景,金國的部落式管理真的很粗放,連宋徽宗這種俘虜性質的敵國君王,都享有高度的自由,可以擁有一座自己控制的城池,否則金兵不會開到五國城,并以屠城威脅。
奴隸數量可不少,解救出了兩萬多奴隸,只有區區幾千人不想留下報仇。看來金人的折磨,已經將最柔弱、最馴服的宋人的血性都激發出來了。不但有血性,他們還有體力。體弱者幾乎死光了,這幾千送回來的奴隸,在李慢侯看來,都屬于身強體壯的,稍加鍛煉,就能披甲打仗。因為被俘之后,他們可是一路被綁著繩子,牽馬一樣徒步走到遼東去的,有的人途中掉了鞋子,磨壞了鞋子,最后幾乎都是光腳走去的。
經過如此殘酷的自然淘汰,活著到遼東的,本來就是一群身體素質極為出色的壯漢,接著在半原始的土地上耕作,半曠野的環境中,各種他們沒有接觸過的細菌,也沒有將他們殺死,遼東的苦寒沒有將他們凍死,幾經淘汰后留下的人,不可能不是壯漢。
有體力,有復仇的怒火,經過訓練,拿起武器,面對一群女真老弱,誰都能想到他們會干什么!
李慢侯不考慮這些,他只是一船一船的軍事物資往那邊送去,今年甚至不需要征用商船,去年征用商船,主要目的是讓商人帶隊,今年他的戰艦統制們,已經熟悉了遼海航道,他們可以自己去,戰艦比商船更堅固,安全程度更高一些,因此都不怎么考慮風向,因為硬帆近岸航行,可以利用逆風,只要有風就能行船,船使八面風就是這么來的,只要大海不冰凍,可以常年通航。
會考慮這個問題的,是一千年后,一些教科書的編纂者,他們大概會糾結如何描述發生在金國境內的這場戰斗。定義為宋人的反擊,可參與者大多數金國抓走的宋人奴隸,定義為奴隸起義,或者民族起義,好像又傷害民族感情。
就在田平剛剛起航,李慢侯胡思亂想的時候,在遼河口上朔一百多里的地方,一支奴隸分隊剛剛屠了一個女真猛安寨子。跟契丹人不同,這些奴隸更兇狠,他們帶著小人物的怒火,攻破寨子之后,砍死每一個活物,包括女人和小孩。如果對女人感興趣,他們會瘋狂蹂躪,最后殺死,但大多數是一刀砍死。因為平時生活中,就是這些婦女和小孩在役使他們,稍有不滿,打起鞭子來,婦女小孩從沒手軟過。
唯一的例外是,那些跟他們一樣,同為奴隸的人會被放出來,然后趕在成建制的女真軍隊趕來之前,迅速逃到船上去。
宋軍的戰船,在遼河上縱橫無阻,金國從遼陽府派來的戰艦,在第一場水戰中,就全部葬身水底。從遼陽到河口這一段五百多里的航道上,宋軍的戰艦可以橫著走。因此他們可以明目張膽的將一隊隊士兵,送到沿河的任何地方去。
不但大船肆無忌憚,奴隸們還能帶著他們找到一些大船進不去,但帆槳船可以通航的小河流,大大擴大劫掠的范圍和目標。
整個遼陽府以南,都變得很不安全。
有一個宋人奴隸,一邊擦著刀上的血,這是一個曾經欺凌過他的女真老人的血,是他的老主子的血。
他很冷靜,既沒有復仇后的暢快,也沒有任何別的什么快樂。
冷冷對身邊的軍官建議道:“統制。這么殺下去也沒有意思。為什么不去搶占一些女真人的城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