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知其一。一些鹽戶確實受了損失,但更多百姓吃到了好鹽和便宜鹽。如今臨安市面上鹽價極賤。一斤不過二十文,其中稅錢可就占了十文。產、銷,加上鹽商的利,加起來才十文。以前多少,三十多文啊!海邊鹽價更低,有些小民去大鹽場買鹽,都不到兩文錢。”
吳國公主說道。
趙構皺眉:“這些小民可是買賣私鹽?”
吳國公主道:“算不上私鹽。私鹽查的緊,他們買鹽是為了做咸魚。鹽便宜了,就大量做咸魚來賣。很多鹽戶現在都做這種買賣,也能糊口。而且咸魚耐儲運,海邊的咸魚現在都賣到四川去了,養活的人極多。”
以前一斤鹽三十文的時候,肯定沒人愿意拿去做私鹽。小鹽戶煮海熬鹽肯定也沒有產量跟成本去做咸魚,守著漫長的海岸線,海里無窮的魚群卻根本到不了內地的餐桌上。按照一些海洋國家的比例,大宋海岸線上的漁場,至少能養活一千萬人。
只能怪食鹽專賣制度,把鹽業壓制的太狠。鹽本是廉價的物產,卻硬是讓朝廷玩成了奢侈品。
“如此甚好。這么說改鹽政,還真是善政。那么這鹽稅朝廷該不該接?”
趙構開始猶豫,他一直想不明白坑在哪里,現在坑出來了。這可是一筆一億貫的本息,現在為了一年一兩千貫的稅錢,三年后付一億貫本息,太虧了!
幸好呂頤浩沒有談成,否則又掉進東藩的坑里了。
公主道:“接有接的好處。不接有不接的好處。接了就要還本息,好處是朝廷可以借新債還舊債。只付息,不還本。”
趙構道:“只付息,付多少?”
公主道:“朝廷借錢,三分就夠了。”
趙構一算,用三分息的低息債,償還一厘的高息債,似乎也能接受。
但這種邏輯似乎不通。
因為:“朝廷不接這筆債,將來也能發新債啊?”
公主嘆息道:“還真不一定。朝廷不接這筆債,也許三年后還得找東藩這樣的人幫忙借錢,還得給他一筆總包費。”
趙構疑惑:“這是為何?”
公主道:“因為沒人會借錢給朝廷啊。”
趙構道:“這就奇了?有人借錢給東藩,卻沒人借錢給朝廷?”
公主道:“因為東藩講道理。朝廷不講道理。”
趙構不悅:“朝廷何時不講道理了?”
公主嘆道:“你知道呂頤浩是怎么跟債主談的?人家進了相府,先給他磕頭請安。禮數不周全的,先打一頓板子。結果立馬沒人敢去。都躲起來了。”
趙構黑著臉:“這事呂相說過了,先殺一殺奸商的銳氣。沒想到把奸商殺怕了!呂相為此請罪,朝廷也不能為了幾個商賈,苛責一國之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