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昏德公有時候也懷疑,這東藩到底是真心想看他,還是只想賺錢,拿他當幌子。
要不是知道東藩是一個漢人,東藩指的是山東到淮海一帶的藩鎮集團,昏德公甚至要懷疑這個東藩是不是西夏那樣的新興小國,唯利是圖的蠻夷。
東藩這回來,并沒有規模龐大的使團,因為女真人規定了,每年只能來五次,不能多。不然流失的稅金就太多了。這次來,就是為求字,說是要鑄錢,讓昏德公寫了紹興重寶四個大字,還寫了三份,說回去得好好挑一挑。
都開始鑄錢了,看來東藩境內百貨云集,百姓安泰啊。
東藩的使臣常來,朝廷的使臣反而不來。不止沒有使者,宋徽宗當年派回去的勛貴曹勛,冒死逃回宋朝,帶著宋徽宗的半張絲帕,以及趙構原配刑氏一只耳環為憑證。曹勛冒死逃歸,趙構見到刑氏耳環,痛哭流涕,一直不設皇后,遙尊在金國受苦的原配為刑皇后。但卻對曹勛不聞不問,一連九年都沒有升遷。顯然曹勛帶來的消息太敏感,讓宋朝廷很尷尬。救不回老皇帝是不孝,要去救卻不行,只能裝作看不見這個人。
兩年前金太宗死了,撻懶等主和派有心議和,甚至打算釋放三圣,結果使者帶回去這個消息后,竟然被朝廷流放了。
昏德公也當過皇帝,知道皇帝是一個敏感的職業,在位的時候高高在上,不能觸碰,一旦不在位,尤為敏感,提都不能提。他很理解趙構的心態,他真心想跟兒子說,他沒有任何野心,讓他回去當個富家翁就好了。
所以昏德公現在對朝廷有些失望,可是對東藩卻充滿希望,因此予取予求,人家讓寫幾張紙就寫幾張紙,還都是用心用力去寫。因為他的好女兒趙福金給他捎過一封密信,告訴他東藩有能力救他,只是有可能不救。
女兒的信字數很多,而且看完就燒掉了,可昏德公現在卻記得每一個字。知道這個東藩出自公主府屬官,那按照大宋傳統,這就是公主的人啊。雖然看著好像大宋的公主有了些唐朝公主的氣息,他才不管呢,能救他出去,比什么都強。
至于為什么東藩作為公主的人,還不會救昏德公,昏德公也不理解。女兒給的解釋是,這個東藩做事情,全看值不值得做。昏德公理解,大概是民為貴君為輕那一套,這種人他親眼見到過,被俘北上中山、河間的時候,那些地方官,哪怕看到他這個皇帝被俘了,也不肯開城投降。顯然他們覺得百姓比皇帝重要,東藩如果也是這么想,就讓昏德公很難辦了,他現在沒法證明自己的價值啊。
好在東藩似乎很喜歡他的字畫,因此他每每給女真人的都是應付之作,那些他靈光一閃的佳作,可一直都給東藩留著,每次他的使者來時,他都讓人帶回去。不止是他,五國城里另外兩個皇帝,重昏侯趙恒和再昏伯趙楷也都這樣,都在想方設法跟東藩溝通,而且趙楷如今可火了,因為他似乎最被人惦記,每次他親妹妹趙多富都從臨安捎來不少東西。宋徽宗當然記得這個女兒,王貴妃的女兒,他也很寵愛的,所以每次捎東西也少不了他一份。就是趙恒有些著急,因為沒人給他捎東西,趙構這個弟弟不給,滿朝文武避嫌,兩個公主跟他很疏遠。趙恒最近可是拼命巴結趙構他娘韋氏,逢年過節都去問安,對韋氏比他這個爹還親。
東藩使者剛走,再昏伯趙楷就跑了來。
要跟昏德公趙佶商量一件事,倆父子能有什么事,五國城屁大點地方,他們又不自由。
“你妹妹還沒有婚配?”
趙楷帶來一個消息。
“是啊。沒有親父兄在身邊,我這可憐的妹妹,婚事都沒人操持。”
說著趙楷抹起了眼淚。
昏德公有些不解:“多富今年不小了啊。該有雙十了吧!”
再昏伯道:“二十有六了!”
昏德公道:“這么大年紀,怎還不成親?構兒真是沒有禮數。”
再昏伯道:“公主下嫁,動輒耗費千萬,許是朝廷困頓。拿不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