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熱忱的學者,不但對學術癡迷,而且為人非常好,他是信佛的。瑪雅人那種循環往復的時間觀念,讓他很迷醉,為此他下苦功學會了瑪雅語。他除了記錄瑪雅文明的資料,跟瑪雅祭祀討論學術之外,還幫助瑪雅普通人。他帶去了大夫、工匠,教授瑪雅婦女更好的織布技術,推廣紡紗機、腳踏織布機,大大提高了瑪雅人的棉紡織產量,讓棉布成為大宗商品。
他本身就是一個不錯的醫生,精通印度、中國藝術,望聞問切,診斷疾病,還研究學習了瑪雅等文明的藝術,這些文明的外科藝術不錯,甚至懂得做開顱手術,當然醫死的比醫活的更多,但不可否認他們在外科醫學方面的優勢,因為他們的祭祀是經常進行**解剖的。他們拿著原始的黑曜石器匕首,將活人放在祭壇上,手起刀落,在胸腔開一個口子,將心臟直接扯出來,此時心臟還在跳動!
府學學者在這里待了五年,一直在不斷傳回大量資料,可突然中斷了。培養一個學者,是花費巨大的事業,任何一個齊州府學的學者,都是人類文明的精英,都不是小人物。因此當地官府立刻就急了,派人調查,結果清楚,學者被獻祭了!
由于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前燕王都很克制,報復的規模很小。往往只是只拿罪魁,余者不問。只處死做決定的瑪雅人,哪怕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祭祀,或者貴族,往往只是祭祀。但這一次,死了一個大學者,問題就大了。負責的第七都官員,立刻將情況匯報給了燕王府。
李慢侯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如果只是因為愚昧,他還能容忍。尤其是他在美洲的殖民,是帶著原罪心態的。之前多次瑪雅人或者托爾托克人獻祭宋人,主要原因是為了平息神怒,因為他們的部落和城市爆發了瘟疫。別人不知道,李慢侯卻很清楚,發生瘟疫的原因,大概率是因為他的殖民行動,帶去了舊大陸上的病菌,美洲人體內沒有相應的抗體,對宋人來說可能就是一場小感冒,對他們來說卻意味著一場大瘟疫。所以他才選擇了原諒!
但這一次的情況不同,不是因為瘟疫,恰恰相反,是因為學者治好了瘟疫。學者在瑪雅城數年,周圍鄉村時常爆發疫情。瑪雅祭司往往選擇用活人獻祭,學者是反對的,但是沒有用。學者于是試圖用醫療手段對抗疫情,此時的醫療手段,基本上不可能有至于瘟疫的特效藥。但卻有對抗瘟疫的醫學手段,比如隔離和照顧。
在歐洲中世紀蔓延了幾百年的黑死病,就是從中亞草原傳過去的,是蒙古西征帶去的病原。可蒙古人也好,宋朝人也罷,雖然瘟疫記載也是十分頻繁,卻沒有歐洲人那種滅絕式的記錄。一方面是東亞地區究竟各種瘟疫考驗,人體內遺傳的抗力數量驚人,能跟東亞人相比的,也就是常飲恒河水的印度人和非洲人了;另一方面,每次疫情出現,中原王朝都有最高效的應對措施,哪怕只是隔離,也能起到巨大作用。
另外還有一些湯劑流傳下來,這些湯劑未必是特效藥,但有可能激發人體免疫力更有機會扛過病毒。學者就是用這些湯劑和隔離手段,幫助瑪雅人。效果明顯,雖然在他的治療下依然不斷死人,可是接受他治療的一些村落,基本上都能渡過瘟疫。而一些拒絕的村落,甚至整個滅族。
強烈的對比,讓瑪雅村落對學者的情感變得熾烈,他們很原始,感情也很淳樸。他們不懂得學者的醫學手段,視之為神明。
這引起了瑪雅城邦祭祀的敵意,這不是一次野蠻的宗教活動,而是一次有目的的謀殺,是一場惡心的權力斗爭,卻借由宗教之名。瑪雅祭祀聲稱要徹底平息神靈的憤怒,就要獻祭這些宋人。于是學者和他帶去的近百名懷著熱忱的醫生團隊,被全部抓起來獻祭了。這些冒著瘟疫,治療瑪雅人的醫療團隊,大多數都是信仰佛教的僧侶和善男,他們不沾血腥,最后卻用最血腥的方式被殺,被活取了心臟。
李慢侯發現,他以和平的方式,跟這些文明交流到較深層次后,矛盾已經無法調和,因為一旦觸及他們的宗教,哪怕這些祭祀知道哪些穿著鐵甲的民族敢殺他們,他們也要獻祭宋人,只是因為宋人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