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戩只嗯了一聲,道:“在那些鴻蒙主宰中,這女人的確很厲害,我畢生道途,大抵都是壞在了她的算計中,你能把她鎮壓,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蘇奕挑眉道:“你不恨她?”
蕭戩沉默半晌,這才說道:“每當想起,我便恨不得生啖其肉,飽餐其血,可……”
蕭戩眉目間浮現一抹感傷,“可不管如何,她那一縷善念法身,曾是我姐,讓我去殺她……著實做不到。”
這,便是蕭戩心中的塊壘。
直至當年戰死,都未曾化解。
“你或許認為我迂腐,畢竟當年發生的一切都是一樁精心準備的陰謀。”
蕭戩輕聲道,“可當初若沒有我姐那般養育我,哪可能有我蕭戩的今天?守墓人厲害就厲害在,她用‘至親至善’的力量壞了我的心境。”
“相比世間那些窮兇極惡的血腥手段,這才是世間最可怕、也最讓人無可奈何的殺人術!”
說著,蕭戩嘆了一聲,“不過,你即便殺了她,我也不會怪你,只擔心你融合我的道業力量后,心境會被這件事影響。”
蘇奕只說道:“我有辦法救活蕭容。”
蕭戩一怔,“何意?”
蘇奕當即把行腳僧交出的“信仰種子”的事情一一說出。
聽完,蕭戩猛地起身,在那青銅棺上來回踱步,唇中喃喃:“若真如
此,可就太好了,太好了……”
猛地,他頓足看向蘇奕,以讀書人的禮節朝蘇奕長長行了一個大禮,“多謝!”
蘇奕卻起身避開了這一禮,道:“我在救前世的自己,何須多謝?”
“罷了,罷了。”
蕭戩抬手一指蘇奕,感慨道,“活該你能執掌輪回,這般手段和氣魄,果然非我可比!”
蘇奕坐回藤椅,笑著回應,“你夸我,亦等于在夸自己的轉世之身,我便笑納了。”
蕭戩忍不住大笑,“真他娘想和你好好喝一頓酒!”
聲音還在回蕩,他臉上笑容忽地凝滯,目光中注意到,那懸掛在青銅棺上的銅燈,隱隱有熄滅的跡象,彌散出的昏黃燈影都變得暗淡之極。
蕭戩道:“時間不多,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蘇奕直接道:“當年,你在和那些天譴者的對決中殞命后,是如何竊取一線天機活下來的?”
蕭戩直接道:“在我殞命那一剎,把僅剩的一縷性命氣息融入到了命書內!”
說著,蕭戩笑問道:“你可見過那條沒臉沒皮的黑狗?”
蘇奕點了點頭。
“當年他只剩下一縷殘留的性命氣息,都能在涅槃命土中活下來,這讓我確信,若我也遭受性命之危時,只要把一縷性命氣息留在命書內,以后說不準也還能活過來。”
蕭戩道,“可惜,那一戰太過慘烈,我拼盡了所有,以至于最終雖然把一縷性命氣息留在命書,可這一縷氣息卻在命書
中消散了,而沒能像那黑狗一樣重塑性命本源活下來……”
“不過,事后我才知道,正因為這一縷消散在命書中的氣息,才讓我在這歸墟中的青銅棺前活出‘第二世’。”
蘇奕聽完,不禁陷入沉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