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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嶇,但不算難走。
日光熾烈,穿過繁茂的枝葉落在地上,斑駁稀疏,已帶著清涼之氣。
走了半個時辰。
兩人停下腳步,倚靠在路旁老樹下,休息一會兒。
御空視線被樹木遮擋,看不清路途,只能依靠腳走,離那傳說中的蘭若寺,估計還有一段路途。
宋知禮打開書箱,掏出兩瓶水,他很自來熟,好心問道:“葉靈,你要喝水么?我帶的很多。”
“不用,我自己帶了。”
葉靈搖頭,從袖中取出一瓶泡好的枸杞茶,竟然還有些溫燙,他嚼著紅色枸杞,閉目養神。
“準備還挺充足,隨身攜帶了些枸杞,哼,知人知面不知心,瞧著正氣凜然,原來早做好了大戰三百回合的打算……”
宋知禮打趣的說著風涼話,目光突然一凝,跳回葉靈剛剛取水的衣袖。
好家伙,看走眼了。
能藏物的通靈物,山海界可不常見。
原來他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就在他慌神的一剎那間,有人清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鶯鶯燕燕,十分動聽。
一群嬌俏少女沿著山路而下,打著不透光的油紙傘,身姿曼妙,都穿著襦裙,頭戴珠釵,如同一群踏春的古代少女,氣質不俗。
每一個女子容貌各有春秋,每一把油紙傘都不相同,有的繪畫艷麗牡丹,有的是圣潔青荷,有的是柔美梨花,有的是雍貴菊花,有的是嬌艷桃花……
“阿!”
啪嗒一聲。
一個杏黃衣裙的少女似乎被石頭絆倒在地,發生一聲嬌哼,摔倒在葉靈與宋知禮身前幾丈外的樹蔭下。
這女子那把油紙傘上,繪畫著一朵微黃的桂花,清可絕塵。
杏黃衣少女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龐,敞開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沁著淚光的晶亮眼眸看向兩人。
“兩位好心的公子,請救我!”
粗劣的演技,讓人不忍直視。
宋知禮咽著口水,目不轉睛盯著少女襟口,頭也不回的問道:“葉靈,艷遇!我們怎么辦?!”
葉靈冷聲回應:“你說應該怎么辦?去扶起她阿?”
她是沒長腳么?
還是干脆把腿摔斷了?
摔倒了,自己爬起來不就好?扶什么扶?身后七個,不,八個姐妹擺設啊?
要你來做好人?
陰謀詭計,一目了然。
但似乎有人不這樣想。
“葉靈,男女授受不親,你說我上前去扶起她,會不會有失讀書人風度,顯得唐突佳人?”
宋知禮好不容易挪開目光,看向葉靈,詫異問道:“恩?你為何不去扶,美人當前,遭受苦難,你這冷心少年,難道就不生出一點惻隱憐憫之心,心腸冷漠?”
葉靈匪夷所思的看向宋知禮,目光怪異,簡直無語了,好半晌才出聲。
“我不去扶她,不惻隱憐憫,心腸冷漠,你看我驕傲了么?”
“是的,可惜,大好機會你不把握,注定孤獨終老,我先上了阿。”
宋知禮贊同的點頭,站起身來,搓著雙手,朝那一臉柔弱的杏黃衣少女走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美人莫哭,哥哥來疼你了。”
“公子!你好壞啊,挑逗人家。”
那倒地不起杏黃衣少女伸出玉手,聲音嬌嬈動聽,如同琴聲流轉,她一臉欲拒還迎的嬌羞神色。
杏黃衣少女身后,那些手持花紋油紙傘的古代女子,冷眼旁觀這幅場景。
與此同時。
葉靈也站了起來,冰冷的眸光,看向杏黃衣少女身后。
眼眸中神光一閃而逝,似照破一大片油紙傘下,一具具精美皮囊,如看見鬼霧繚繞之間,慘白面容如瓷器的女鬼,形貌瑰麗的精怪真身。
牡丹,桃花,青蓮,蘭花,杜鵑,梅花,月季,以及倒地蠱惑青衫書生宋知禮的月桂。
加上領頭那桿唯一不畫花卉的油脂傘下,站著的一位真正絕美女鬼。
八花一鬼。
合計九位。
所謂紅粉骷髏,女鬼惑人,便是此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