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丹朱走出廂房,摸了摸發間輕揺的珠釵,淡紅色眼眸緊張的望向蘭若寺外天空。
金文雷電翻滾,暗月沉浮,更有那金色一劍的光輝照亮整片天穹夜幕。
“蘭若寺的天要變了。”
丹朱臉色微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摘下腰間的白玉洞簫。
小芊姐姐出手了,只與葉靈公子交談短短數句,就毫不猶豫決定了寺中八位艷鬼的命運。
另一位輕挑的青衫公子,舉止如同蘭若寺里最低級的低俗客人,而且用山海術打起月桂妹妹來,毫不手軟,卻是今夜第一個出手。
至于她伺候的葉靈公子,可兇可兇了,動不動拿拳頭嚇唬人,對付女妖精半點不留情。
但他御劍而去時,真是瀟灑豪邁,像極了真正的仙人。
丹朱忽然覺得那真是她幾百年來,遇見的最讓人意外……還有心動的客人了。
幾百年來蘭若寺里來過的諸多客人,卿卿我我時,妹妹長姐姐短,天長地久的情話,海枯石爛的盟誓,好聽的情話多的可以編成一屋子書籍。
今夜來了走,下月來了走,天荒地老,倒是從不違約。
但為何都過了幾百年,她們還在蘭若寺里遭受水深火熱呢?反而第一回來蘭若寺,從未蒙面的兩位公子,愿意為她們這種天生可憐的小女鬼出出頭呢?
丹朱笑容醉人,好似名冠群花的花魁牡丹盛開,纖白手指捏住白玉洞簫,微張小口。
“值此良夜,遇此良人,應有簫聲。”
簫聲初起,婉轉悠揚,如花濺淚。
一曲中途,簫聲徒然嘹亮,華彩多姿,如星光濺落,似鳳鳴青梧,吹散一寺百年寒氣。
……
不一樣的屋檐,不一樣的故事。
水藍色錦繡衣裙的幽蘭,正在催促耳鬢廝磨的白衣公子離去。
“楚樓公子,趕快離開蘭若寺,小芊姐姐犯傻了,主人很快就會動怒。”
出身郭北城修煉世家的楚樓,面色惶恐的看著各色光華翻涌的夜空,
那種級別的山海術能量,是練血境巔峰也難以達到的恐怖程度,便是郭北城里最頂級的修煉者,也無法營造出這種級別的浩大戰斗,讓人心驚膽寒。
蘭若寺此刻絕非久留之地!
必須立刻逃!
楚樓小腿顫抖,竭力維持風度說道:“幽藍姑娘莫怕,我現在就回郭北城,請厲害的修煉者保護你!”
幽蘭搖搖頭:“公子好意妾身心領,事已至此……公子只要保全自己就行了。”
“好!幽藍姑娘也請保重,我下個月再來看你!”
楚樓立刻贊同點頭,果斷使用逃命的山海術,朝蘭若寺外逃去。
幽蘭視線中,那道毫不留念的白衣身影,沒有回頭看她一眼,迅速的徹底消失不見。
她心中嘆了口氣,久久站在原地,如同一朵山谷間孤獨的蘭花。
……
千萬墳冢之上,少年劈下那一劍。
金色劍光劈開了遮天老槐的百米巨身。
純陽劍的遠古劍意就此消耗一空,又回到了那日雨山上的寒酸狀態,需要庚金之氣日復一日的蘊養,才能具有真正的威勢了。
此刻握在手里,只能當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劍使用了。
“你的劍不錯。”
嘶啞的聲音從槐樹裂開的漆黑大嘴中傳來。
遮天老槐沒有立刻死,事實上她這種族的妖鬼,極難真正死去。
人被一劍劈開兩半,當然當場死去。
但是樹被一劍劈開,還能活很久,最起碼這顆槐樹的萬千根須,此刻還深深扎在土里,維持著頑強的生命。
純陽劍的一擊,固然強橫,但殺不死肉身魂魄皆是搬山打的練血境巔峰,只是重傷而已。
她終究會死,但不是現在。
“但你不配用這樣強大的劍!無恥偷襲的小人!”
遮天老槐嘶啞怒喊,展開無與倫比的反擊,烏黑光輝彌漫,一根根樹根猶如撐天巨柱竄出地底,攪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