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的刀……”士子小六呆呆的望著船頭的雙刀。
他算得上用刀的高手,可人家的刀都不用斬落,直接在船頭即可驚走河妖。
“好刀!今后渡文船不收你渡河錢。”柳三娘大聲道,半截的桅桿與殘破的船舵被她掌控得如魚得水,大船平穩航行。
“這就是刀的用處……”霽王喃喃自語,久久沉浸在震驚當中。
他從未體會過身處死地的感覺,也沒體會過向死而生的期待,更沒體會過刀懾萬妖的震撼。
那個陌生而單薄的少年,帶給云光的不止有震撼,還有一份打擊。
多年來,霽王始終固執的認為,霽云必須靠著文脈方可中興,他所執著的是將文脈一途發揚光大,以文章教化世人,以唇槍舌劍挫敗敵人。
可如今,霽王的這份固執被盡數打碎。
他所相信的文脈與文章,在太平盛世的確是治國之道,可是在一群兇猛殘忍的妖族面前連屁都不算。
而刀,才是斬妖屠魔的手段,安身立命的根基。
難道,霽云錯了嗎……
云光頹然的坐在甲板上,再沒了身為上位者的氣勢,一蹶不振。
他開始懷疑霽云文脈興國的策略,覺得以文章教化天下好像個笑話,他甚至懷疑起霽云歷代國主的真正目的。
究竟是在打壓異己,以文興國,還是在畫餅充饑,填一個無底洞般的謊言……
多年來所形成的觀念,一朝崩塌,霽王連目光都開始茫然起來,心如死灰。
老仆看得出霽王的心境起伏,開導道:“世上強人異士無數,王爺無需太過介懷,修行者之間雖有境界鴻溝,卻有些能人可無視鴻溝甚至跨越鴻溝,那位小先生明顯是不世出的強者,境界不高卻有驚人手段,不得不服啊。”
老仆看似在開導霽王,又何嘗不是開導他自己。
他可是筑基上修,盡管境界不是那么穩固,依舊是筑基。
而云極不過是個練氣士。
筑基上修差點死在鬼王潮,人家練氣士反而穩住了渡文船,成為霽王主仆的跳板落腳地,這已經算救過兩人一次。
隨后的騰妖河面更讓渡文船成為死地,筑基境界的老仆半點法子都沒有只能等死,是人家一個練氣士出雙刀,驚走了滿河的妖族。
老仆暗暗唏噓,想起一句老話。
人比人死,貨比貨扔。
不是他不想比,而是根本比不過。
隨著大船揚帆,有歌聲從船頭傳來。
翻山崗,越大澤。
趕牛羊,忙奔波。
阿妹編草鞋呦,皮襖最暖和。
走千里,渡大河。
鬼王潮,魚蝦多。
潮起趕妖去呦,潮落唱山歌。
歌聲嘹亮,響徹河邊。
碧水藍天,對岸遙遙在望。
船頭的少年迎著冷風,嘴角帶笑。
身后,是無數敬畏的目光。
十載鬼王潮,
百里浮尸漂,
一首牧妖曲,
雙刀懾萬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