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極的一句話,龍九的腳步頓在原地。
身為龍衛之首,龍九的自尊心在邪龍王被鎮壓的千年來越發脆弱,而連年混戰的婆娑海,更讓他整日緊繃的神經達到了即將崩潰的邊緣。
一邊要統領著經歷神獄動亂后殘兵敗將元氣大傷的邪龍族,一邊還要制衡婆娑海各據一方的諸多強者,龍九收斂了戾氣,壓制著暴虐的秉性,成為了顧慮重重的邪龍族統領。
這次趁著寒衣節封龍祭,龍九先后拜訪了占據婆娑海上百處龍宮廢墟的諸強,打算以合縱連橫的手段收攏更多的盟軍,形成大軍反攻神獄,救出他的主上邪龍王。
只是千年來,婆娑海各方的勢力更迭不斷,混戰不休,往往龍九剛剛聯合了一處勢力,沒過幾年再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主人。
就拿這殘星城來說。
上一任第八任城主已經誠心實意的攀附邪龍一族,結果這才十年不到,原城主一族就被雙尾寒鯧一族屠了個精光,如今的殘星城,上位的是第九任城主。
邪龍一族僅剩的族人數量稀少,千年時間都沒能緩和上次大戰所傷的元氣,難以再現邪龍王統御之際的輝煌,沒辦法之下,龍九只能繼續拉攏殘星城的第九任城主,好話說盡,人家還未必領情。
每每想到如此境地,龍九幾乎要發狂。
想當初,邪龍王統御婆娑海的時代,不但婆娑海內各族朝拜,連其他五濁之地都要對邪龍族忌憚三分,哪像如今,區區的雙尾寒鯧一族,都需要他龍九好言相勸,厚著臉皮拉攏。
正是處于這種內心煩躁的時刻,龍九聽到了邪龍族衰落的說法,他壓制了上千年的戾氣再難控制,即將爆發。
扭回頭,豎瞳的龍眼望向云極,龍九頭上的龍角盔發出咔嚓脆響,直接被震裂。
邪龍怒,則角生焰!
龍九的龍角好似被燒紅的鐵錐般變得通紅,兩只大手嘎吱吱捏得作響,寒聲道:“衰敗,可悲……你說的是誰,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連仗勢欺人的臭魚爛蝦都不敢多問一句,還要恭恭敬敬的拜訪,邪龍族難道還不可悲嗎。”云極好整以暇的說道。
龍九的怒火已經頂到了腦門,然而千年來的隱忍,讓他學會了冷靜,因為他分析不出對面的青年人究竟懷著什么目的,是不是寒鯧一族用來試探或者挑撥邪龍族的一枚棋子。
一瞬間而已,龍九想到了太多太多,而想的越多,顧忌就越重。
他沒有立刻動手,強壓怒火,道:“我來拜訪莫城主,與邪龍族是否可悲有何關聯,這里是殘星城,是寒鯧一族的所轄之地,不是隱龍城。”
龍九的言外之意,這里是人家地盤,而邪龍族的地盤在隱龍城,沒人敢在隱龍城撒野,至于殘星城的糾葛,我們邪龍族不會多管。
本以為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不料云極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邪龍族已經不是婆娑海的主人,僅僅是一城之主,這難道還不可悲么。”
龍九的怒火再也難以壓制,他決定釋放出來,與面前這可惡的年輕人大戰一場,哪怕對方是莫子鯧的一步棋,他龍九也決定出手了,否則這口惡氣將燒得他夜不能寐。
作為衛隊長的龍九,實力之強在妖王當中絕對名列前茅,他若出手,同階難有敵手。
云極看得出對方的怒火已經達到了極致,淡淡一笑,指縫間閃過一根細小如針般的虛影。
龍九以為對手要出招,猛地盯住那道針影。
下一刻,即將爆發的邪龍族衛隊長突然渾身一震,再次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指縫的針影一閃而逝,消失了蹤跡,但龍九卻認出了那久遠而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