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聽著這話,眼淚滾滾流了下來,哽咽道:“母親一定能長壽百年,福壽安康。”
賈母疲憊的搖了搖手,說道:“這些便宜的吉祥話就別說了,人的命數都是老天定好的,誰也自己決定不了。”
“去年的時候,那賈瑞考了秀才,家里發生了些事,當時我偏聽偏信了左近人的話語,將他逐出賈府,后來我從寶玉蘭兒那里知道了真相,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錯已釀成,覆水難收。
這次大觀園建設,政兒說那賈瑞發明了一套暖氣系統,寶玉也向我推薦,我心想,也不必太過苛刻,只要能為家里好就行,就讓政兒請了他來安裝,他要全款現銀也就咬咬牙都給了。”
“我原本想著,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都是自家人,家和萬事興,也不好太說些什么,直到今日,賈環又考了秀才,居然也被逼著離開了賈府,這,這事我這老不死的就必須得說道說道了。”賈母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的剜向王夫人,略微涉及了一下王熙鳳。
“家和萬事興,家中和不和,主要看女人。如果家里容不下有出息的子弟,這個家是好不了的。如果只要不是主家嫡子,誰考了秀才,誰中了舉,就將誰趕走,恨不得掐死了事,這個家遲早散了了事,也省的清靜。”
王夫人已經站不住了,滿頭都是大汗,臉色十分蒼白。
要知道嫉妒也是七出的罪名之一,若是賈母愿意,隨時可以讓賈政休了她,賈母又是她的婆婆,賈政最是愚孝不過,賈母說的事情,賈政是萬萬不會拒絕的。
她現在唯二能夠依仗的,不過是在宮中的賈元春,在賈母身邊打轉的賈寶玉而已。
今天這回,賈母已經不是暗示,是紅果果的明示。
王夫人對賈母的畏懼,是刻在骨子里的,急忙瘋狂的向王熙鳳打起了眼色,想讓王熙鳳給自己打個圓場。
只是此時,王熙鳳也是個聰明人,平白觸怒賈母的事情她才不會去做,再說了,這段時間里她也十分不順,正是風口浪尖,因此也完全假裝看不見。
為了薛蟠和薛姨媽的事情,她已經惹了一身騷,薛姨媽還不依不饒的找她要人。這一段時間,薛蟠一直被關在北靜王王府,也不交官,也不釋放,誰也搞不清楚北靜王的態度,賈政在薛姨媽的央求下曾經去過北靜王王府去求情,卻不了了之,很是掃了賈府的面子,連帶著對她對薛姨媽都冷了很多。
聽到這個消息,王子騰家的人也一直沒有出面,此事就這么僵持著。
王熙鳳已經焦頭爛額,心力憔悴,實在是不敢再高調攬事,生怕把自己給栽進去。
再說了,此時王夫人趕走了賈環,那是她那一房的事情,跟王熙鳳半點關系都沒有,她連插嘴的資格都沒有。
此時也是愛莫能助。
賈母嘆了一口氣,顯得十分疲憊,說道:“一個大家族,別人從外面是很難殺死的,只有內里的人,你殺我,我殺你,才會把這個家敗掉。”
說著,轉頭對賈蘭說道:“蘭兒,你是和環兒一起去賈瑞那里讀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