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名為季克西的小城,或者說小鎮上,六十年代中后期統一建造的鋼筋混凝土結構板樓千篇一律的保持著五層的高度,最下面的一層靠一根根承重柱懸空,上面四層用來住人或者辦公。
這里的一切,包括商店、醫院、郵局、博物館、學校等等全都跟著這些板樓懸空在凍土帶半米之上。
而在幾乎每一棟對著街道的板樓墻面上,都畫著極具蘇聯時代特色的木刻風宣傳畫。
某棟樓的墻面上,足有四五米直徑的紅色鐮錘圖案雖然早已斑駁褪色,但卻和當年一樣的醒目。
只不過,就像那圖案旁邊“勞動最光榮”的宣傳語一樣,它們再也沒辦法激勵這座浸泡在酒精里等死的荒僻之地。
如今,這里是整個俄聯邦自殺率最高的地方,沒有之一。
在這里,漫長的冬季和蕭索的經濟讓當地人對失業這件事早就麻木,他們更擔心的是缺少酒精的麻醉。
而很多自殺案件,都是活不下去又沒辦法離開的人先用酒精把自己灌醉,然后在最冷的晚上選個安靜的地方睡一覺,睡醒之后如果還活著,那就繼續掙扎求存或者選個更冷的地方。
如果沒醒過來,只要睡前藏的足夠隱蔽,就能留下一座最為逼真的人形冰雕,運氣好的家伙塑造出來的冰雕能在來年夏天到來之前都不會融化或者變質。
如此一座死氣沉沉的小鎮并不歡迎任何到訪者,驅車穿行在荒涼的街道上,僅有的幾個行人看過來的眼神麻木中帶著濃濃的戒備。
當然,這里也不乏好奇的目光,那是幾個把自己穿的像個球似的孩子。
他們凍的紅通通的臉上依舊帶著和這里格格不入的燦爛笑容,目光中的好奇心仍在。只是不知道,這樣無憂無慮的童年在季克西又能堅持多久。
僅僅用了不到十分鐘穿過季克西小鎮,石泉卻仿佛有種穿越歷史時空來了一趟蘇聯一日游的錯覺。
他出生的時候蘇聯早就已經成為歷史,所以石泉并不知道真實的蘇聯是否也像這里一樣嚴肅、沉寂以及蕭索。
但他卻敢肯定,至少季克西本不是這樣,至少剛剛經過的那條街道兩側,那些將近30年未變的招牌仍在努力的向訪客訴說著蘇聯時代季克西的幸福和歡樂。
不過無論蘇聯也好,季克西也罷,它們終究只是過客,當三臺車開上碼頭的時候,這才預示著這次極地探險之旅剛剛開始而已。
鐵銹色涂裝的破冰船艙門打開,站在艙門口的是個留著滿臉胡子頭戴白色海軍大檐帽的滄桑老頭兒。
要不是這老頭兒身上的船長制服足夠干凈足夠得體,要不是他的體型更加臃腫,石泉甚至以為這是基里爾老船長從墳墓里爬出來找的兼職工作。
“這老頭兒看著怎么這么像基里爾?”石泉何天雷兄弟分別用俄語和漢語在無線電里分別說道。
“我剛剛差點兒拔槍!”大伊萬心有余悸的說道。
“趕緊開進去吧,沒看這船長手里的香檳都搖了半天了,我估計他快攥不住了”石泉笑著說道。
聞言,大伊萬趕緊踩了腳油門兒,幾乎頂著噴出來的弧形酒液開進了船艙里。
這老船長倒也夠意思,準備的香檳足夠大,而且還知道雨露均沾,三輛車誰都沒能幸免,防彈擋風玻璃上都被噴上了香檳。
剛一下車,這老船長手里拎著僅剩點兒根兒的酒瓶子,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了過來。
“我是科羅廖夫,萊蒙托夫號破冰船的船長。”這位“高配版基里爾”老船長熱情而正式的介紹道。
兄弟三個挨個自曝家門,同時默契的在名字之前加上了“龍和熊探險俱樂部”的稱呼,這可是俱樂部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探索極地,再加上對方介紹的正式,他們當然也不能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