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肯定直言!不然我花了這么大的力氣,難道要白努力嘛?”
旗老三聽著旗念苒嘶吼的聲音,沖著李避輕輕點頭。
美人流淚最是動情,這般病因難以啟齒,李避輕聲解釋道:
“在我號脈之時,你二人的脈速完全一致;現在你能獨點章門穴使小妹昏迷,而你卻能清醒,證明我的猜想是對的。
你們連體,共用著同一個心臟,其他器官卻是互不相連……”
“大師,你們佛門弟子莫不是說話都這么彎彎繞繞?不就是只有一個心臟,想要救活一個就必須在二人中舍棄另一個么?”
旗老三慌忙解釋道:“苒苒你別急,大師只是布道者,并不擅長醫術,中原還有圣手黃三千!你別急,你們兩一定都可以活下來的!”
“阿爸,我已經不是六歲的小女孩了,從古至今的書中就沒有能分心的手術!莫說是中原,便是神醫扁鵲也不可能治好這般死病的。”
旗念苒像是說出了憋了很久的心聲,努力回頭想看旗老三,卻是無法轉過身子,只得扭頭看著銅鏡中默默流淚的旗老三道:
“阿爸,你知道我們這些年為什么不愿下樓了嘛?我們的心臟已經無法支撐我們二人的同時活動了……大師,您能和我說說我們連在一起還能活幾年么?”
“便是用最好的補血藥方,最多還能支撐一年!”
“您能救活我妹妹么?”
李避看著旗老三通紅的雙眼,于病必言真語,李避點頭道:
“我只能救活你妹妹。你的脈象薄弱無力,心臟離你偏遠,救你我是救不活的……”
讀遍詩書古籍的旗念苒自是聰慧伶俐的女子,面上猶如雨過天晴后的湖面,分外平靜祥和。
得到李避肯定的回答,旗念苒解開了困擾心頭多年的疑惑,轉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冊,提筆寫下:
“二十載未平睡世間,
凋落泥中定臥千年。
好一場西域大雪盡,
醉一夢春秋苒蕓風。”
“阿爸,這是一本盡我二十年閱歷寫下的情書,念苒不知男女愛恨究竟為何事,此生注定難以體會。待大師臨行前,務必拓印一本托大師帶入中原,您不是說除我阿媽外,其余中原讀書人皆是俗臭可厭之輩么?
女兒最后能幫您做的,就是將這中原的讀書人,罵個遍!
讀他娘屁的書!”
此刻的旗念苒哪里還有一絲二十歲少女該有的青春氣息?倒像是一位暮年的慈母,在給自己的后輩交待后事,言辭之平靜可真是讓人心嘆。
這女子越是冷靜,李避便越是震驚,此生李避并未見過什么讀書人,讓他心嘆的女子除了杜慕裳便是面前之人了。
無怪乎,那壇女兒紅會泛著如此酸苦之味。
“阿爸,我知道你半夜去后院偷偷打開那女兒紅是做什么,我知道您對待千夫所指亦不低頭的狠辣,對自己的女兒卻異常慈軟。我也不讓您做這兩難的決定,請您再抱抱我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