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亮了。
天空一片碧藍,幾縷白絲般的云霧在上面點綴著,雨后的空氣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只是鎮外猶如一潭爛泥沼澤一樣的道路看起來讓人膈應,就算上面鋪上了一條拼湊起來的長長地毯,也只顯得不倫不類。
這景象這感受和等候在牌樓下的諸人的心情頗為契合,既有舒暢,又有恐懼,更多的是埋藏在下面的忐忑不安。以周慶,鐵胖子,獵戶薛三和那些田家守衛為首的都站在前面,兩側還掛上了一些裝飾用的彩綢,后面則是一片黑壓壓的鎮民,每個人都穿著盡可能整潔的衣物,排著歪歪斜斜的陣容,靜靜地等候著唐家人的到來。
不知什么時候到頭的等待最是磨人,鐵胖子忍不住問周慶:“你說唐家大人會如何處置此事?會不會判我們犯上作亂?”
“我又不是唐家大人,我怎么知道?”周慶頗為煩躁地回瞪他一眼。“你都問了十幾遍了!閉嘴好好等著吧!”
嗯了一聲,鐵胖子默然了半晌,又忍不住開口再問:“那你說會是唐家哪位大人來?”
“我怎么知道!”周慶更煩躁了。不過喘了幾口氣,他還是冷靜了點下來,想了想,頹然搖頭。“照理來說,西風城接到符鶴之后最大的可能是唐無稽大人親自前來,如果那樣便還好一點。他對我們這里的事有定奪之權,要怎么做一口就直接判了。怕的就是來的只是他麾下的親隨,他們只能朝上面稟報,但我們又拿不出什么好處來給他,田家宅子里搜刮空了也沒找出什么東西來,到時候他覺得受了怠慢,在稟報中給我們下些爛藥.”
“上面的大人都還好,最可惡的便是這些親隨狗腿,刮起地皮來當真是要人命!”鐵胖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罵道,隨即他看到周慶的臉色,又連忙干笑道:“我不是說你,哈哈。”
周慶白了一眼,顯然也沒心情在這時候去計較。另一邊吊著半邊臂膀的獵戶薛老三有氣無力地說:“那急訊符鶴這么多年就沒用過,唐家大人既然接到了,怎么也應當親自來一趟吧?”
“.難說。”默然了半晌,周慶扯動嘴皮,慢慢吐出兩個字來,臉上是種木然的苦笑。“這清河鎮在田家也許算得上重要,在唐家大人眼里就是個破爛村子,唐無稽大人就算趕來,也只是守土有責罷了,真要說他看不看重這地方這整個鎮子和人口捆起來賣掉,說不定還值不上唐無稽大人修煉幾個月的消耗.”
“哎”鐵胖子搖頭,有氣無力地嘆氣,然后又掙起頭來。“所以我說在要找個機會搬到其他城去,這樣的窮地方混上一輩子能有什么意思?”
“沒準這倒是個機會,田家反正都垮了。只是大城里居大不易,米面菜蔬居所出行都比我們這些破爛小鎮高上幾十倍不用說,每年還要交數十靈石的房租。以你的修為,過去大概只能當個最低級的匠工,勉強能混個溫飽,住個一兩丈見方的小屋,其他喝酒吃肉什么的就別想了”周慶倒是點了點頭,然后又淡淡補了一句。“還有,得先讓唐家大人不判我們是以下犯上,治我們的死罪。”
“你你可莫要嚇我們.”鐵胖子的臉色頓時青了。“昨晚可是你說的,趁田霽和散修打起來我們殺了田不周報仇,唐家大人來了我們都是有功無過.”
“反正總比等著被殺了滅口強。不是嗎。”周慶擠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和著他那有些慘白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怪異。“放心,只要你們都聽我的,就一定沒事。”
“看起來這唐家的規矩要比南宮家的嚴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