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方管事。那我們先走了。”白玲虎拱了拱手,帶領張宏正和呂寧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張宏正回頭,那位方管事的肥胖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客棧里面,他就說:“那位方管事怎么好像全身都是濕漉漉的?”
剛才他看得仔細,那個方朗卓臉上雖然是干的,但頭發盤起末端滴著水,顯然不是出汗,而且衣服上多有水跡,似乎是剛從水里鉆出來之后臨時套上一件外衣。
白玲虎聽了卻并不顯得奇怪,只是說:“方總管負責貝場和集市,十多年來盡心盡責,事必躬親,幾乎每天都要親自下水去查看靈貝的狀況。”
“呵,那他還挺能干的嘛。”張宏正咂咂嘴。“連平民仆役受了傷都跑得那么快,還親自來看有沒有客房,南宮家的管事也沒有這么熱誠的。”
有這位女道士的帶領,他們自然是毫無阻礙地就出了城。白玲虎帶著他們沿著岸邊一直朝北走去。之前她并沒說具體去哪里,呂寧張宏正也不好開口詢問,但等到一直走了一個多時辰,周圍已是一片荒野的時候張宏正終于才忍不住了,問道:“這是到底要去哪里?我們還要走多久?”
白玲虎回答:“我們圣教在湖東城這一帶的落腳點,是在北邊的一個小漁村中,大約還有九十多里。大約會走到下午時分才能到。”
“哦那為何你不去衛戊所帶幾匹馬出來?我們騎馬豈不是要快得多了?”
張宏正說話的時候轉過頭去朝呂寧打了個眼色。并不消有多大的默契,呂寧也看明白了張宏正的意思,他立刻搖了搖頭。如果說之前那樣的毫無頭緒,立刻就有被人栽贓下獄的危險,遇到這樣的天賜良機那轉身就逃還說得過去,但現在洗脫罪名的機會就在眼前,卻是沒那必要了。
張宏正也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是看這機會確實難得,順便問一下呂寧的意思而已。這女道士毫不猶豫地給她們擔保,毫無顧忌地獨自帶領他們出城,固然因為是濟世教中人特有的迂直,但也不能不讓人承她的情。原本就心性敦厚的呂寧不用說,張宏正其實也不愿真的逃了讓這女人去背鍋。
“我帶你們出來是以我個人身份,當然不能用衛戊所的坐騎。”白玲虎依然是一本正經。“說起來還是之前方管事提醒了我。周家李家也好,只是想著要兇手償命來息事寧人,他們不見得想知道真相。”
“確實如此。”呂寧稍微想了想,臉色也沉了下來。“膽敢在唐家城池里動手暗害旁人的人,不是喪心病狂的瘋子,就是背后有絕大勢力,所圖必大之輩,甚至有可能是唐家自己,死的反正不是族中的要緊人物,這些小家族確實不敢去深究,只需要一個能糊弄過去的說法就是了。”
說到這里,呂寧看向白玲虎的目光中又充滿了感激。換成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只要是在世家制御下的修行者,就絕不可能還將他們帶出城來,定罪后塞給李家周家甚至直接斬了才是最符合所有人利益的。就算要追查真相,在事后悄悄地進行就是了,陰私鬼祟的手段就要陰私鬼祟地解決,不能擺到臺面上去讓大家的臉都難看。這種世家制度下的默契,就算是在南宮家也是免不了的。
“如此說來,我們三人當真是要感謝白道長了。”呂寧又原地站定,深深地對白玲虎施了一禮。“如果不是白道長仗義執言,我們三人多半就只能蒙此冤屈,枉死在湖東城中。”
“呂先生稱我名字即可,我還未正式受箓,算不得道士。而且呂先生你也無需如此,我只是做我該做的而已。”白玲虎卻是合手撫胸,躬身用濟世教的教禮還了呂寧一禮。這話確實也并非客氣,這些其他人避之不及的東西,對于一位謹守濟世教戒律,奉濟世教的教義為真理的流羽來說,是真正的理所當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