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再去將另一把刀拿回來。”張宏正先去看了看白玲虎,確認她依然昏迷在那里無事之后,這才將長刀插在地上轉身跳入水中,游到之前閔芷蘭用法術找到靈刃長刀的地方,又在荒獸殘骸所化的泥土里翻找了一陣,卻只找出一把破碎的刀柄來。
看著手中扭曲變形,就好像被重新胡亂鑄造過一次的刀柄和上面的短短一截斷刀,張宏正也是搖頭扼腕嘆息,明明這是兩把一模一樣的靈刃,卻在天雷轟擊下一柄能注入那么多雷霆之力,一柄卻是完全毀了,也不知是其中有什么他所看不出來的差異之處還是純粹的運氣使然。
重新回到另一邊岸上,看到李自豪也拿起那把靈刃在手中仔細觀看,張宏正忍不住心中微微一緊,不過他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過去在草木樹海中找了幾條堅固的樹枝過來給白玲虎斷掉的手腳給固定一下。但是仔細一看白玲虎斷掉的手腳他卻是有些撓頭,那個叫羅步志的家伙下手極狠,幾乎是將白玲虎手腳上的骨骼踩得粉碎,而白玲虎居然還拖著這樣的斷手斷腳去和方朗卓打斗,還被他抱起來一陣亂跑后扔在地上,碎骨在筋肉中到處亂鉆,幾乎已經是一塌糊涂。
“你這樣固定不好,一路顛簸回去說不定要把她給活活痛死,傷口也弄得更加難以收拾,還是我來吧。”李自豪走了過來,將手中的長刀往張宏正身邊一插,雙手就放在白玲虎的斷手上。
人仙武道到了先天境界,暗勁內力早就運用得無比純熟,而且必然也對人體的筋肉骨骼了如指掌,就算不用專門去學習醫術對付這種外傷也不是什么難事。李自豪內力到處,分散在筋肉中的骨頭碎片就被震得從筋肉中松脫出來,重新歸位聚合。
昏睡的白玲虎悶哼一聲,被活活給痛得清醒過來,張宏正連忙又倒出了一粒那種丹藥給她吃,然后叮囑她忍耐一下不要亂動。沒多久等李自豪幫她把手腳上斷掉的骨骼盡數復原,她居然又痛得重新昏了過去,然后李自豪又拿出自帶的外傷藥膏給她敷在傷口上,這才用取來的樹枝藤條將她的傷口給固定好。
“多謝李大哥了。”張宏正誠心誠意地抱拳一禮,然后將白玲虎小心翼翼地橫抱起來。相隔了這段時間,有那個治愈符咒和丹藥的雙重作用,他身上的傷勢算是大有好轉,雖然沒有痊愈但也能支撐著將白玲虎給抱著走了。
李自豪點點頭,也不多說什么,重新拿起長刀就和張宏正一起朝著三神廟的方向走去。張宏正也算看出來了,李自豪也并沒有什么刻意討好或者忌憚他的意思,只是不知為什么忽然就把他當做了可以平等相交的對象。
一起走了幾步,可能是心中有了那個疑惑的疙瘩,張宏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尷尬,便和李自豪隨口問道:“李大哥,為什么你剛才讓那三個城主近衛回去自裁?”
“他們不自裁還能如何?”李自豪隨口回答,語氣神態皆是自然平淡,就像說一件再也平常不過的小事。“他們知曉了那閔家女子的作為卻不制止也不勸阻,還要幫忙去外圍警戒,那即是與幫兇無異。真引得我李家和唐家起了齟齬,別說是他們,縱然是唐無忌也背不起這個罪名。讓他們自裁謝罪已經是寬大了,要不然還要去怪唐無忌管教無方么?”
張宏正忍不住微微咂嘴。聽說那些城主近衛可都是在湖東城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和守衛還有貝場的人聊天的時候聽他們提起都無不有艷羨之意,但此刻看起來簡直比尋常人家里養的貓狗還不如,之前那情況他們說來也根本沒的選擇,最后卻又只能落得個自裁謝罪的下場。那千里挑一的資質,數十年的勤學苦練,家人的期盼友鄰的羨慕,不過是被世家中人一口唾沫就能啐破的水泡罷了。
再在看看這之前還一片繁榮,現在幾乎已經是一片死城的湖東城,想想那曾經一起打過交道的貝場工頭和船工還有守衛等等各色人等,全都化作了一堆堆的泥土和尸首,張宏正忍不住嘆口氣:“哎,這世道……”
“小兄弟你終究是見識少了些,你以后看得多了便見怪不怪了。”李自豪別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張宏正一眼,似乎有什么別樣的深意。“世家千年向來便是如此,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