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正又摸出那顆靈晶來,憤憤不平地發著牢騷。他對這奇異樹枝的期望不小,最后居然只是換來區區一粒靈晶實在是心中不甘。但多看兩眼張宏正忽然間又是一怔,這靈晶似乎和之前他曾拿到的那些靈晶有些不同,雖然是同樣的大小,同樣地晶瑩剔透,同樣地能感受到從中散發出來的濃郁天地元氣,但這天地元氣卻給人一種在不斷流轉演化,周流不息的感覺,和其他靈晶那種平和穩固的氣息不一樣。而且仔細一看,其中最核心的地方居然隱隱有著什么極小的光影在不斷變化。
“這總不會是假的吧.”張宏正還待要仔細觀察,忽然間嗷嗚一聲,肥貓從白玲虎的手中跳了下來,看來是終于從那個長睡里醒了過來。肥貓先好好地伸了個懶腰,然后跳到攤子上左右張望,東聞聞西聞聞,然后聞到了被那青年剝離出來的滿地木屑,又直起身來看著張宏正嗷嗷地叫。
“沒有啦!都被人給吃光啦!你這家伙不早點醒來,說不定那家伙看你吃這些樹枝他就嫌棄不吃了。嘿,說起來你這家伙占大便宜了,一位真人長老吃你吃剩下的東西呢。”張宏正隨口發著牢騷,收好靈晶靈石,反正那些蟲甲也已經賣掉,他們現在就只有去那邊的客棧去找呂寧西望兩人了。
嘉蘭鎮的街道上,被張宏正埋怨著的那個青年正在人群中信步而行。他嘴里還咯吱咯吱咬著那粒金色小球,神情懶散,眼角帶笑,走得一搖一擺地。但他不管怎么走,周圍的行人不管看沒看見他,都會在他接近的時候不自覺地讓出一段距離來,偏偏這些人都并無所覺,依然做著自己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忽略掉了自己身邊這個身周數尺總是空著的怪異青年。
“老祖。剛才那少年是在撒謊,何不將他抓起來細細拷問?”
青年的背后,一個神態恭敬的高大老者忽然開口說。這老者也是一身的平民打扮,但是身軀雄壯,步伐行進間的節奏絲滑柔順如綢緞,每一步的距離都完全一樣,精確地如用尺細細度量過一樣,雙眼似閉微閉,神光內斂,稍有眼力的一看就知道這是一位人仙武道至少已經邁入了先天境界之上的高手。而這樣一位高手其實一直都跟在這個青年的身后,但之前張宏正幾人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所有的精神都不知不覺中被青年身上那詭異的壓迫感和氣息所吸引,就像沒有人在意巨獸旁邊的螻蟻,沒有人看得清明月旁邊的微小星辰一樣。
老者的身邊還有一個布衣荊釵的中年美婦,也是一直一言不發地緊跟在青年身后,這時候卻說:“何須拷問。烏木靈梢的斷口光滑,微帶雷痕,分明是蜀山神仙道劍法的痕跡。知道是蜀山弟子毀了一處烏木靈田就夠了,難不成你還想順藤摸瓜去把那人給找出來殺掉不成。”
“只要手尾做得干凈,殺掉便殺掉了。”老者的聲音低沉震耳,但旁邊的行人卻一無所覺,仿佛和這談話的三人處在不同是世界中。
婦人冷哼:“那你又焉知這蜀山弟子不是三神門放下來的餌?又焉知剛才那少年不是蜀山弟子放下的餌?他毀了靈田便毀了,還斬下靈梢派人給我們送到眼前來,這不是挑釁試探是什么?你還要乖乖地跟著咬過去。如今老祖的大事就快要到緊要關頭,你何必要去冒險多生事端?”
“我說你們兩個也是,整天便是這樣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實在無趣得緊。”青年開口了,臉上的笑容不減,神態慵懶,口中嚼著那金色小球,隨意得就像是一個吃飽了飯出來逛街的小鎮青年。“蜀山的人來了便來了,毀了靈田就毀了吧,他又不能說那靈田是我們給種下的,我不過是偶然間看到有散修在集市售賣這金靈烏木的靈梢就順手買下罷了,這金靈烏木雖然極為稀有,但又不是沒有天然野生的,誰又能說這和我納法提家有什么關系呢?”
“還是老祖英明。”婦人對著青年躬身行禮,一臉的心悅誠服。“讓慕容家改正金甲尸蟲的秉性,讓他們習慣性地將活人拖入地底礦脈之中,以活人靈韻引動地層深處的礦脈靈氣灌注入烏木之中成就靈物,讓這原本千年難遇一次的金靈烏木變得可如莊稼糧食一般地栽培收割。而且這烏木靈氣不顯旁人難以察覺,即便是像這樣被三神門之人發現了,也只會追到培育異種尸蟲的慕容家去,可牽扯不到我納法提家一絲一毫。”
“正是如此。”那高大老者也是滿臉的欽佩敬仰。“那地層深處的礦脈不甚豐厚,開采費力,那些鄉野愚民既無奮勇之心又無修煉之資,還不如養牛馬等駝獸還能耕田搬運,養豬羊殺了還能吃肉。而以金靈烏木提取礦脈靈氣,以活人靈機引動天地造化煉制成可直接服用的大補之藥。鋒祖此舉當真是變廢為寶,可堪與三神比肩的造化手段。就是可恨三神門那些腐朽不堪之輩一直拿著什么人道金律來說事,讓我們不敢大舉行事,只能用這種法子悄悄散步尸蟲和烏木種子,收割也要小心翼翼的唯恐被他人發現。”
“是啊。”婦人也是長嘆一聲,似乎感同身受。“若真能放開了手,老祖此法至少每年能為我納法提家增加百萬靈晶計的修行資源,長此以往,我家遲早能林立諸大世家之首。這三神門當真是壓在我們頭上的一塊大石,好在等老祖此番大計得成,成就圣賢之位,便能將他們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