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剛才也說他們是無辜的……”雖然被這一刀所震驚,雖然明知眼前這女人就是瘋子一般的森羅殿道主,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替納法提家滅口,但韓樂還是忍不住心中不忿。這無關利害,也不是真的想問出個結果,只是心中的那一股不平之氣讓他情不自禁地這樣問。
“自然是無辜的。天下間誰不是無辜?”木一面無表情地直視著手中那一把漆黑細長,仿佛匯聚了世間一切死寂之意的長刀,眼中全是一片萬物皆同的寂然。“每日每時都有無辜之人身不由己地死去,而被那些無辜之人無意中踩死的蟲蟻,吃掉的牲畜魚蝦也是無辜,也是由不得它們自身之意。這天地間的一切生靈從誕生開始,便是走入向死之途,半點不由自身。無常斷滅,這本就是天地運轉之道,甚至天地自身皆是如此。”
韓樂閉眼深吸一口氣,他無意與一位成就了自身武道真意的人辯駁什么,任何話語在這種人面前都是廢話。只是胸中那一口數十年風雨波折,困苦磨難也不曾折損半點,反而越加凝練鋒銳的心氣讓他猛然睜眼,一字一頓地說:“絕非如此!”
“那便來讓我看看。”木一的嘴角又重新掛出一絲笑容,她又側頭看了一眼天邊,碧藍的天空中似乎有隱約的星光閃爍。然后她重新扭過頭來說:“大約還有十息,你師門的長輩便會趕到,你要試試拖到那時候么?”
韓樂沒有答話,只是持劍前指,那看似丑陋拙劣的劍身上白色的罡氣開始環繞,他依然是一字一頓,如同一步殺一人:“那我便讓你看看!”
話畢,他開始邁步前沖,第一步勢沉,第二步提速,第三步疾飛,整個人已經凌空飛躍而起,劍身上的罡氣和他身上的渾然合一,連人帶劍已經化作了一道如他手中那柄短劍一模一樣的劍光朝著木一飛刺而去。
劍光未到,木一身前身后的地面就無聲無息地開裂,她身周的風也猛然撕裂出刺耳的尖嘯聲,不過是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之后,這劍光便已到了木一面前。此刻這劍光已亮得耀眼,鋒銳得仿佛足以開天辟地。這是比之前破開阿德切那玄土真身時更強,也更純粹的一劍,已然超脫了數十年直面風霜困苦不平事的劍意,而是開始直面生死,直面這世界更深層次本質的一劍。
一道細微得幾不可查,卻如宇宙般亙古永存的黑線閃了一閃,這耀眼的劍光便從中一分為二,然后徹底消失了。
韓樂手中的那柄短劍被分為了兩片,然后他的人也分為了兩片。兩片殘劍直插入后面的泥地中去,他的人則是崩潰粉碎化作了黑粉,然后散落途中又化作了黑煙,最后如同被那一線黑線給同化了一般徹底化作虛無消失不見。
“可惜,這個原來也不止一萬晶呢。”木一收刀,有些遺憾地笑了笑,然后她抬頭上望。
明明還是日光照耀的大白天,天邊卻有一連串的星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