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早已經是呆若木雞,腦中一片空白。他早已將這小子身上所帶的數百靈晶都搜了出來,那一把法寶長刀也早就丟了,卻沒料到居然還會有這樣一道真正的底牌藏在他身上。那當然不是什么普通的靈晶,那散發出的毫光絲絲縷縷輕柔,卻又好似有實質般地刺入人的眼中,讓人忍不住要以手掩面不敢直視。
“……是李煜讓你來的?”李在嚴真人的眼神和聲音都透著森然之意,顯然他能從這玄晶散發的光華中感受到更多的東西。
“……不是。”張宏正略有些意外,似乎李煜還和這位真人或者是李家有什么淵源?但這些東西他不想去知道,他老老實實地搖頭否認,卻又有些不老實地說:“……只是恰好有些事情被這幾位仁兄給追到這船上來的。”
李在嚴真人再看了漢斯一眼,這一次的眼神中再沒有怒火,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意。
“……李真人你要相信我納法提家……”漢斯如墜冰窟,他跳起來剛要喊叫分說,周圍的藤蔓蜂擁而上,直接將他裹成了一團蠕動的草堆。
沉悶的怒喝和猛擊聲從草堆中傳來,似乎其中的漢斯在猛力掙扎,草堆鼓起的形狀來看他似乎用出那雙罡氣巨掌在拼命撕扯。但是這些看起來并不怎么起眼的藤蔓草堆居然無比的堅韌,和辟水舟中的那些一樣,堅韌如鋼卻又柔軟如棉,扯斷之后還會飛速生長重新愈合,那不斷蠕動的藤蔓草堆很快地就平復了下來,然后往中間稍稍一擠一扭,發出一陣怪異的響動,就像幾十顆雞蛋和柿子一起猛力擠壓了一下一樣,隨即這些藤蔓緩緩散開,中間的漢斯卻已經不見了,只有一件破破爛爛的衣衫,一些碎裂的骨片和牙齒頭發什么的,也還有之前從張宏正那里搜來的靈晶袋一起散落在葉面上。
馬嘉裕干瘦的身子隨著腳下葉面的晃動也一起在顫抖,他一語不發,眼珠子亂轉,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才是,但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張宏正額頭也微微見汗,他也知道自己一旦亮出這道玄晶劍光局面必定就會大有轉折,卻也沒想到這轉折來得如此之大之快。不過眨眼之間,那位納法提家的城主親衛已經徹底消失,連血肉都被這腳底的藤蔓吞噬一空,這在散修眼中已是不得了的高手人物,在真人面前也比一只小雞強不到哪里去。
更為關鍵的是這說明李家真人的一個態度已經徹底轉變了。在他心中納法提家的那一個籌碼已經徹底消失,甚至成為了負作用,那么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你想要和我合力擊退這巨獸?”默然數息之后,李在嚴真人再度開口緩緩對張宏正說。“我便明說了,這巨獸實力極強,土行真元渾厚無比,只憑你這玄晶劍氣也未必做得了什么。畢竟只是旁人給你的外物,能駕馭得了幾分都是未知之數,若要勉強運使說不定還會反噬自身……由此喪命的我也見過不少了。我不管你是誰,但無論是誰,這玄晶不只是價值不菲的重寶,還是足以在危急之時保命的護身底牌。我若是答應將你平安帶回李家領地,你又何必將之浪費在這里?”
“不管勝算有幾分,反正我是一定會去做,我朋友還在船上面。我只是想與李真人一道聯手,機會必然會大上一些。”張宏正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語氣堅定萬分,事實也是如此。然后他又再補充說道:“還有若是由李真人出手擊退這巨獸,救下滿船性命,大家只會感恩戴德,至于之前那些擅自逃離而落于妖口身死的只能怪他們自己。這番劫難說到底也都是森羅殿那些妖人作亂,一切責任都在他們。他們所要追殺的那位伊芙雷亞家的姑娘其實也是你們李家的血脈,他們為何選在這李家的巨舟上動手,我想真人應該也猜到一二吧。”
“說的是,一切責任都是在我們……”馬嘉裕猛然下跪大叫,但他剛剛一開口。腳下的藤蔓立刻便涌上來將他也裹成了一團,只是并沒有如同之前對漢斯一樣地擠壓。
“好,那你便出手吧。”李在嚴閉上了眼睛。
張宏正一笑點頭,邁步走到樹葉邊緣。探頭看下去,巨獸那一張無底深淵似的巨口依然還大張著,仿佛可以將整個天地都一起吞噬下去,稍微多看一眼,就感覺連身體中的氣血都在朝著頭部涌去,似乎要沖破身體的束縛去投入下方的巨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