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那個差點和寶哥兒鬧翻的?”秦鹿問。
李嬤嬤是寶哥兒的奶娘,一個年老愛嘮叨的人。
她的兒子李貴才是寶哥兒院里排名第一的小廝,地位在自己之上。
但是因為李嬤嬤不識時務,經常拿大,被寶哥兒不喜,李貴也就很少出現在寶哥兒的院子里了。
林紅玉笑道:“可不是那個歪嘴斜眼的惡婆婆?不過她說您講的故事好聽,讓寶二爺有男兒氣了,夸贊鹿爺您了。王大奶奶聽了也有許多歡喜。
喜兒說她趴墻角:聽到王大奶奶一邊個心疼咱們寶二爺,另一邊狠贊了您兩句。大奶奶說要是鹿爺您能把兩個廚房管好了,可不得給您一個天大的獎賞?”
給自己獎賞?還是天大的獎賞?
秦鹿低頭沉思。感覺以錢財論,寶哥兒從未虧待過自己。秦可卿曾‘賞賜’自己十兩銀,王夫人也不可能賞賜更多。
以住處論,他沒住通鋪,而是單人獨房。
這是寶哥兒早就給他的,也是小管事、大管事乃至管家同等的規格,怎么著也不可能給他一個兩開的院子吧?
那么說‘天大的獎賞’,只能從身份上論了,也就是說——
讓他做大管事???
豪門大院,大管事就是脫離奴籍的最低門檻。秦鹿早想著這個,給鳳辣子交賬,每每都要提了出來。可是鳳辣子左推右推,只說王夫人不答應。
也就是說晉升大管事的真正權限,至今還掌握在王夫人的手里?
秦鹿伸手捏起茶盞,慢慢喝茶,低聲問道:“最近的伙食怎么樣了?”
林紅玉樂起來,“和以前差不了多少,有肉,有魚,有蛋,但是最近半個月感覺魚肉少了一些。慢慢的少得多了,蛋湯也稀。紅兒以為是周成那廝坐立不住,又開始慫恿廚役們伸手。
另外,栓子在晚飯后多留了幾次,聽見周成和廚役們變著法兒咒您呢,罵您的祖宗十八代。”
栓子是個普通仆人,也是秦鹿的眼線之一。
秦鹿聽了,將手中的茶盞只順手往地下一擲,豁啷一聲打了個粉碎,濺了一地子的茶。
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動作矯健。
“多叫點人!”
秦鹿向外廚房走去,大笑道:“放縱他們這么多天,也該收網!活該讓周成那個記吃不記打的東西見識下爺的手段!”
…
…
雨終于落了下來,是盛夏的暴雨。
瓢潑大雨中,幾個小丫鬟給秦鹿打著傘兒,后面逐漸跟了更多的人,有小丫鬟,也有普通的仆人,大多年輕。
也正是最后一波下人吃完晚飯的時辰,迎面散來一些人,看見秦鹿,擠眉弄眼的跟在身后。
“人太多了,滾回一些!”秦鹿笑罵道。
下人們都來湊趣,笑鬧兩句,趕著伺候主子的小丫鬟們就散去不少,男性仆人們也離開了十幾個。
剩下十人左右,跟著秦鹿,興奮得眼睛發光,壓低聲音,也放輕腳步的跟著去。
他們進入大廚房的院子,看見灶臺火光透著紙窗映射出來,到了黃竹老簾子那邊全部停下,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場。
而此時里面傳出瑣碎的聲音,一個廚役怯怯的道:“成二爺您就饒了小的吧,小的真心不敢。”
“現在你不敢了?說什么胡話!”
周成的中氣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