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居住宴息在東耳房內,臨窗大炕鋪著猩紅洋毯,正面設大紅金錢蟒靠背和石青金錢蟒引枕,折疊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兩邊設一對梅花式洋漆小幾。
她就坐在那里,雖然在笑,鳳辣子卻謹慎小心,快步半跪過去奉茶問好。
“姑母,今個怎么早起了?”鳳辣子笑得特別甜人。
她和王夫人是婆媳,也是親戚關系,要喊一聲親姑母。
王夫人抿半口茶,說一聲‘想起便也起了’,問道:“你可知鹿哥兒在外面弄了酒樓?聽說很是不錯,黃燦燦的特別暖人?”
鳳辣子笑著回話:“倒是聽說了,聲勢很大。”
何止是聽說?秦鹿還向她借過銀子,她不肯借。
說是借,其實就是入股。
豪門貴胄如同榮國府,到了大管事這個層次,奴才也就不完全的只是奴才了,擁有持有一定的私人財產的權利。如秦鹿這般的只需要向主子借錢,給主子一定的持有權,就可以擁有自己的農莊、酒樓,甚至錢莊。全看本事而已。
但是在鳳辣子看來:
秦鹿第一天出府,第二天就要借錢,可不是把白花花的銀子往水里砸嗎?
她才不肯借!
鳳辣子道:“媳婦倒是聽說了,他開了一間‘真.佰味’,說是賣點心什么的。婆婆您瞧,只是賣點心罷了,竟是絞盡腦汁兒的想了個童謠出來,請人四處傳唱,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銀子。他大肆裝修,明晃晃的燈籠弄了七八盞,用黃紙糊過,日夜通明,又不知道要浪費多少銀錢了。”
王夫人只是聽,不發一語。
偶爾抿口茶水,好一陣子才問:“他向寶玉借了銀子?”
“聽說借了些許。”鳳辣子含糊說道。
她知道秦鹿在寶玉院借了十兩銀,后來又拿了五兩。怕王夫人想她探查賈寶玉院子里的消息,不敢明說。
她很清楚:
和她這個姑侄女家媳婦的身份比起來,還是賈寶玉這個做親兒子的和王夫人更加親近。
王夫人笑道:“借了便借了吧,也算寶玉有了一門子正經行當。
鹿哥兒是個中用的,有他的故事,寶玉有擔當了許多,合該給他一點兒擔子壓壓了。這件事我來做主,隨鹿哥兒折騰去。賺了就當賺了,若是虧了,我榮國府偌大的家當,還缺他虧的幾十兩銀子不成?”
“姑母說的是。”
鳳辣子也笑了,柳葉眉樂得直跳。
她就怕王夫人讓她出錢幫襯,平白白的就是虧錢。
現在好了,和她半點關系都沒有啦!
…
…
離開王夫人院,鳳辣子迫不及待的通知賬房,讓賬房給賈寶玉送去幾份沒有署名和分成畫押摁手印的文書。也讓賈寶玉告訴秦鹿‘隨他折騰去’的這件事情。
因擔心秦鹿哭著喊著求她借錢,竟是連秦鹿的面都不見了。
“多大點事?我還要練劍呢!”賈寶玉滿臉不開心。
在他看來,秦鹿想玩那就‘玩’了。只是十幾兩銀子的事情,他都懶得搭理。
想起秦鹿最近忙前忙后,才不情愿的應承下來,召秦鹿來見。
秦鹿滿身汗水的走進院內。鍛煉中被喊進來,肌肉正鼓囊囊的充血,把身上的短衫撐了起來。小丫鬟們看得眼暈,大片媚眼拋向秦鹿,引來晴雯的幾句啐罵。
“鹿哥兒,我的親親鹿爺。還錢罷。”
晴雯要笑秦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