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桿也越來越彎,像個奴才似的緩步跟隨。
“剛才和鹿爺打招呼的王掌柜,以前是八條街面上的大混混,如今洗白,手里還養著七八個綠林高手呢!”
“分糖葫蘆給鹿爺吃的小孩別看穿著破爛,卻是鐵市里一等一好漢家里的孩子。三年前南方的阿史那部族被回鶻滅族,阿史那第一好漢阿史那星羅流落盛京鐵市,竟然也對鹿爺青睞有加?”
“前面走過的是推官陳海,盛京一等一的酷吏強官。瞧模樣怕是去破家滅門的,竟是對鹿爺點頭微笑?他比劃的那個手勢,難道是想約了鹿爺喝酒?”
金開山觀察秦鹿,在心里不斷猜測。
越看越驚訝,甚至害怕。能夠精準點殺蚊蟲的利爪都顫抖了。
“鹿爺,我不會讓您習武!”金開山突然道。
秦鹿就笑:“盛京城內習武之人眾多,你不教我,我難道不能找別人去學?我問過了,附近就有七家武館。我幾個朋友的手下,嗯,也很是有些厲害的好漢。”
秦鹿最近沒有習武,不是束手無策,而是想找更好的師傅。
金開山其實太高看他自己了。連皇帝都不能阻止一個人習武,他算老幾?
金開山搖頭道:“我只是阻著您習武,不阻著您變厲害。或者說,我寧愿您越來越厲害了,最后把我弄死都行。但是在這之前您需要用到我的兄弟。我金開山想要拼命,盛京城沒幾個人拿得下我!”
秦鹿突然停下。
“鹿爺?”金開山打了個哆嗦,將利爪縮緊。
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秦鹿找誰學武,他就找到誰的家里踢館。
這是逼秦鹿重用他的幾個兄弟呢,害怕秦鹿惱火,給他來個魚死網破。
可這時秦鹿翻個白眼,指著真佰味的大門道:“到了,門外守著。”
金開山大松一口氣,抱著兩個利爪跑門口蹲著了。
…
…
真佰味的生意極好。
一個月冒頭大約三十三四天的樣子,賺了一大筐銅錢,還有小半箱散碎銀子。搬錢都累。
秦鹿本想請幾個鏢師,有金開山在就用不著了。喊金開山幫著搬到附近的錢莊,換了六百七十三兩銀票、銀錁子和銀元寶。然后逛街。
他買了不少東西。
回到榮國府的大門時突然停下,去了最近的當鋪。
“呦!鹿爺!您可算記得來這一趟!”
大丫鬟寶珠正在院子門口,看見秦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話陰陽怪氣。
然后她被瑞珠罵了。
“鹿爺,您請這邊來。”瑞珠引著秦鹿到荷花池邊。
有假山奇石嶙峋,擋住了他們的身影。
昨夜的一場暴雨過后,梨香院滿是撲鼻的濃香。荷花、梔子花等各色花卉爭芳斗艷。空氣清新,天氣也不是很熱,濃郁的花香帶著涼爽。
瑞珠給秦鹿遞了一盞茶,問道:“鹿爺今個來,可是真佰味酒樓的那邊賺了些許?”
秦鹿點頭,“賺了一些。”
聽見沒有虧欠,瑞珠就帶了笑,摸出一個折疊嚴實的手帕。
打開后,里面是一些散碎銀子。
秦鹿打眼看過,差不多有四兩多些。
瑞珠又拿出一張當票,低聲道:“奴婢知道鹿爺辛苦。雖說真佰味酒樓的生意不錯,那也是做善事引來的福報,扣除賒粥的花費也賺不了多少。但奶奶的鍛金釵是從主子娘家帶來的,是嫁妝。奴婢求鹿爺拿出一些,連著奴的這些,將鍛金釵給贖回來吧?”
秦鹿上下打量瑞珠。
他知道寧國府比榮國府差多了,大丫鬟的月錢不是一兩,而是六百文。
瑞珠要打賞下面,迎合上面,外加貼補家里。眼前的幾兩碎銀夾著銅錢,差不多是瑞珠的全部家當了。
當下一笑,在瑞珠的手帕上撒下了半把銀錁子。
然后取出一根亮金色的發釵,跟著放在瑞珠捧著的盛銀帕子上。
“這……鹿爺?當票還在奴的手里,您怎能將鍛金釵給贖了回來?”
瑞珠嚇了一跳,滿腦袋迷糊。
她不常出門,不知道秦鹿現在的名聲。當鋪老板相信秦鹿,沒有當票也讓秦鹿拿走了鍛金釵。甚至收了十五兩銀,只賺利二兩。
秦鹿也不解釋,擺擺手,走向秦可卿的房間。
他直奔臥室,不去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