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突然一陣北風,烏云從北天急涌過來,拌著一道道閃電和雷聲。
剎那間狂風大作,烏云布滿了天空,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打得窗戶啪啪直響。
鳳辣子批閱賬本時在腳下燒了炭,用來祛除陰濕;手里抱著的是一個冒著香的銅把手小爐。燒掉的都是銀子。
她對自己倒不吝嗇,旁邊的來旺媳婦就只能站著。
“今個月的利錢挺好。”
鳳辣子看到銀子,丹鳳眼就帶了水,朦朧且誘人。夸贊一番,讓來旺媳婦自己找一個錦墩子坐。
來旺是榮國府的男仆,也是她的陪房;來旺媳婦就更厲害了,和周瑞一樣專替她放賬收債,是她得力的心腹。于是笑道:“屋里沒人了,也沒個茶水給你。”
來旺媳婦連忙諂笑:“給奶奶辦事需什么茶水?合該盡心盡力的朝死里做就是了!”
“這話在理。活該奶奶沒白心疼你。”
鳳辣子的火氣頭一下子上來,怒氣沖沖的道:“平兒那該死的畜生,真是個挺死尸的!胳膊肘往外里拐!她要吃,要喝,要頑,要笑,奶奶我哪個沒有給她?偏愛和鹿小子頑,不聽我的話,歪心邪意、狐媚子霸道的!她看見男人就走不動路,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走,可不是春心動了?就是欠**!
奶奶我不急,也不惱,攆她去外院和小丫鬟們待著去!哪天真的急了惱了,胡亂許個小子就去**她!一個不夠就多許幾個!把她**舒坦了,看她還想著鹿小子那廝的賊貨不?”
來旺媳婦連忙湊趣,跟著點頭亂罵。
她知道鳳辣子真的惱了,心里極為歡喜——想平時鳳辣子看重平兒,硬把她這個心腹壓了一頭。屋里屋外都得看平兒的臉色。
平兒又是個心軟柔順的,擋著她做事,早招她恨!
罵過一番后,來旺媳婦走去推開窗,見外面沒人,跑回來道:“平兒那個小浪蹄子已是不能用了,但也不能真的毀她。她仗著秦鹿撐腰,早不把鳳奶奶您看在眼里。”
鳳辣子啐罵:“我怕他?”
“哪曾呢!奶奶您能怕誰?”
來旺媳婦搖頭道:“只是秦鹿的名聲太好,內外做著善事,連帶咱們榮寧兩府的名聲都好。他還管著錢,真佰味酒樓給秦大奶奶七成,寶二爺兩成,背后還牽著王大奶奶呢。他又練武,有些本事,很已經露出尾大不掉的氣勢了!”
鳳辣子瞇眼,摳著尖尖的指甲兒。
她知道來旺媳婦的想法,是想搬掉秦鹿,更是想搬掉平兒。
若是秦鹿沒了,平兒就沒個依靠。此時的平兒沒有她鳳奶奶護著,算甚子東西?來旺媳婦想整死整活,也全看來旺媳婦的心情。
但是話說回來,沒有好處她犯得著去動秦鹿?
沒有銀子的事情,她鳳奶奶向來是不喜做的……
“啐!”鳳辣子朝銅盆里啐口唾沫,鮮嫩小舌勾著紅唇,丹鳳眼一轉,便是有如細細的小蛇一般。
她又想起銀子了,笑道:“鹿賊子習武的事情,奶奶我也知道。不過焦大那廝自己就是個廢物,能夠教了秦鹿多少?真的看秦鹿不順眼,喊幾個人也就收拾了。
我更在乎周瑞那邊。讓他查真佰味酒樓,這一個月了,怎沒個消息?他給奶奶我放賬收銀,可又眛了奶奶我的銀子?”
來旺媳婦立刻大喜。
和平兒比起來,若是周瑞沒了,豈不是更好?只有她給鳳奶奶放賬啦!
她尋摸著怎么開口,突然外面亂了起來。房門被人推開,周瑞帶著好些人披著蓑衣,撲著暴雨水花趴地上就拜:“奶奶!八百兩!起碼八百兩吶!”
“什么八百兩?!!!”
聽見銀子,鳳辣子就驚。
她快速站起,小香爐的銅把手勾開了她的衣襟,她也不理。只用手捂住,連忙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