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暗自發誓,要好好守護自己的未婚妻。現在紫蒂究竟是生是死?如果是死,尸體又在什么地方?
還有他身為百針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他需要通過競爭,贏得白沙城主之位,但現在他卻被困住海島上,幾度瀕臨死亡的絕境,他還能活著逃離這座島?還能有機會去擔負起振興家族的重擔嗎?
種種情緒糾纏在一起,讓針金再次感到呼吸困難。
這一刻,他感到自己無助極了,軟弱極了。
他想要忍住,他記得自己圣殿騎士的身份,但是他的淚水還是無聲無息地滴落下來。
針金沒有擦拭自己的眼淚,而是看著這些淚水滴落到干燥的沙碩上,看著它們浸透這些沙,打出一個個微小的坑,努力地想要擴張,但濕潤終究只局限在很小很小的范圍里。
和偌大的沙漠,不,和整個沙丘相比,這些淚坑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可憐。
“多像是我啊。”
針金苦嘆。
他再次發自真心地祈禱:“神啊,我偉大的圣明大帝,禰是在世的神明,禰是永勝的一方。此時此刻,禰的騎士,禰的信徒,禰的孩子祈求禰的回應,祈求禰的憐憫,祈求禰給予我正確的方向,指點出勇敢前行的路……”
這一次的祈禱,針金絮絮叨叨,內容前所未有的充沛。
一只劇毒的沙漠蝰蛇發現了針金,這個可憐的少年很快就被它看成獵物。
沙漠蝰蛇悄然接近,它的鱗片十分接近沙的顏色,S形曲線移動不僅快速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
當距離接近,沙漠蝰蛇在針金的背后猛地彈射而起!
但是下一刻,針金沒有回頭,而是信手一伸,就在半空中將蝰蛇捕捉。
蝰蛇蛇口大張,蛇信伸縮,瘋狂地掙扎,但它的咽喉被針金的手死死掐住。
蝰蛇半米多長的蛇軀死死地纏繞在了針金的手臂上。
但針金一動不動,不管是他半跪著的身軀,還是他的手臂,宛若鐵鑄一般。
針金不再祈禱,而是靜靜地聆聽著蝰蛇生命旅程最后的嘶鳴。
他沉默,始終沒有抬頭,所以當蝰蛇被硬生生掐死,它都沒有看清死敵的面容。
太陽越升越高。
沙漠的表面滾燙起來,遠方的空氣都被灼燒得扭曲。
一位金發少年緩緩走出沙丘的背面,像是一滴水,匯入廣闊無垠的沙漠。
這個少年面龐英俊,但此刻灰頭土臉,衣裳破爛。
在他的肩膀上搭著一只死去的沙漠蝰蛇,像是搭著一條鏈子。
這條蝰蛇和尋常的還不一樣,在它的尾部螺旋一般,讓人聯想到地精制作的金屬彈簧。
在這個見鬼的海島上,就連一條普通的蛇都怪模怪樣。
針金沒有再流淚,他變得面無表情。
他知道了一個道理——
神或許有憐憫,騎士大概有憐憫,人可能有憐憫……
但,大自然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