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李卿拜道。
宇文邕嘆了口氣,轉過身形,他仰面望天,低聲道:“李卿,朕來問你,大周朝綱法紀,你以為如何?”
“大周政治清明,立法完善,綱紀繁而不瑣,嚴而不苛。”李卿道。
“好。”宇文邕點點頭,“既如此,朕的朝中可有亂綱紀者?”
“這……”李卿伏身在地,“臣不敢妄言。”
“但說無妨。”宇文邕道。
李卿僵在了原地,這話他不得不講,但一語言錯,便會丟掉腦袋。可他同那個人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卻從無力尋仇。⑵罷了!今日之機正當時,他便在皇帝面前告那人一狀,身死又何妨!
“那便是陛下的親兄長,當朝大司馬、晉國公宇文護。”李卿的聲音顫抖。
宇文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默無語。
“臣胡言,望陛下恕罪。”李卿叩頭如搗蒜。
“好了,李卿。”宇文邕的語氣緩和,他雙手攙起李卿,“起來罷。”
“謝陛下。”李卿已然淚流滿面。
“你的事情朕都知道。”宇文邕輕輕搖頭,“朕又何嘗不是如此,怎奈當初時機未果,安敢現于言行?”
宇文邕接著道:“那宇文護專橫跋扈,恣意妄為,私結黨羽,謀害朕兩位兄長,與王莽又有何別!他受太祖⑶之托孤,燕公⑷之重信,如今卻挾帝令政,暗圖帝王江山。”
“當年魏末,武帝稚幼,才有太祖輔政。及大周新立,宇文護以托孤之名執掌大權,帝王之位形同虛設,如此多年,竟為常規。還有人說法度就應該這樣,真是荒誕至極!然時宇文護勢強,帝勢弱,朕只得表面恭敬,暗恨于心。但如今,朕已年過三十,哪有如此年紀之人還被當作兒皇帝挾制的道理!”⑸
“此般逆賊,朕若不除,豈不愧對列祖列宗,毀朕大周江山!”宇文邕說著,解下腰中的玉佩,摔在地上,粉碎。他厲聲道:“殺不掉宇文護,朕便如此玉碎!”
“誓死追隨陛下左右!”李卿拜倒在地。
房間里有些昏暗,只點著一盞孤燈,墻壁上竟沒有窗戶,也沒有任何裝飾。屋中陰冷,透著濃重的濕氣,上身**的小男孩蹲在凳子上,呆呆地看著燭臺的火苗。
房間外傳來鎖鏈晃動的聲響,伴隨著鎖頭打開的“咔吧”聲,沉重的鐵門吱呀呀打開。小男孩抬頭看向門口,臉上竟流露出喜悅。
“阿摩!”小男孩跳下板凳,沖上前同進門的男孩擁抱在一起。
“楊奐阿兄,我給你帶了牛肉。”楊廣聲音帶笑。
“你自己怎么來到這里?”楊奐松開雙手看著楊廣,“父親同意你過來?”
“我瞞著他,偷偷拿到了鑰匙,他才管不住我。”楊廣面帶得意,“阿兄,廚房里做的牛肉,還是熱的,你先吃。”
楊奐從楊廣手中接過這個熱乎乎的紙包,攤開在桌上,牛肉的香氣撲面而來。他迫不急待地伸手抓起一塊牛腱,大啃大嚼起來。
楊廣坐在楊奐對面,笑著看著他狼吞虎咽,“阿兄,好吃么?”
“好吃。”楊奐用力點頭,含糊不清地道。
“我等你,你慢慢吃。”楊廣道。
三斤多牛肉轉眼間被一掃而光,很難相信一個年幼的孩子竟能吃下這么多東西。楊奐用手背抹了抹嘴,滿足的拍著肚皮,“我吃飽了。”
“你飯量真大。”楊廣豎起大拇指,他看著楊奐,忽然指向楊奐的胸口,“阿兄,這是什么?”
楊奐低頭,他的胸前竟浮現出淡紅色的紋理,似是某種怪異的圖騰。楊奐愣住了,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好像還沒有。”
楊廣轉到楊奐身后,仔細觀察著楊奐的脊背,“阿兄,你的背上也有,但形狀和前面的不太一樣。”
“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