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臺下人影晃動。
昏黃的火苗微微打著擺子,窗外冷風呼嘯,雪片裹著沙粒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欞上,密集如同鼓點。
童玉把喝干的酒杯狠狠墩在桌上,接著一把抄起裝酒的銀壺,仰頭將壺中酒一飲而盡。
“沒有了。”童玉搖了搖手中的酒壺,隨手把它扔在桌角。
他雙手扶住桌案,試圖從椅子上站起來,但身體似乎并不聽使喚。他掙扎著,桌椅在他的用力下不住的晃動。汗珠出現在暴起青筋的額角,呼吸聲焦躁而急促,可他卻連腿都抬不起來,他猛地把脊背砸回椅背上,兩手一揚,掀翻了面前的圓桌。
盤盞碎落滿地,玉質的燭臺翻滾著撞在墻角。童玉無力地靠在椅子上,雙眼呆呆地看著黑暗,眼角似乎閃著晶瑩的光。
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端著蠟臺的女子焦急的跑進屋來。屋內突然的巨響讓她有些慌了神,她徑直跑到童玉身前,伸手握住童玉的手腕,低聲道:“你沒事罷?”
“真是見鬼,”童玉竟然笑了出來,聲音中滿是自嘲,“我還真的以為能再站起來。”
“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女子看了一眼滿地的狼藉,眼中劃過一縷哀傷。
“我傷害自己?”童玉抬頭看著女子濕潤的眼眶,聲音尖銳,他一字一頓地道:“李允兒,正是因為你姐姐,我才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我會替你報仇的。”李允兒把蠟臺放在地上,輕輕地把童玉抱進懷里,低聲抽泣著,“等我成功了,我們就離開這里,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滿腔的憤恨與焦躁似乎略顯平息。是啊,她才不會是她的姐姐,她們,根本就是兩個人。童玉地心底閃過一絲愧疚,剛才的話語和語氣,是不是有些刻薄的傷人了?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童玉用低低的聲音道。
“別說這樣的話,我們都需要你。”李允兒把臉頰貼在童玉的額頭上,輕聲道。
“我們?”童玉的語氣變得怪異,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忽然一把推開李允兒,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讓李允兒站立不穩,踉蹌著倒退。穩住身形的她驚恐地看向童玉,“童玉。你……還好罷?”
“我問你,”童玉盯著李允兒,“阿木,是不是跟著李暮走了?”
“他……”李允兒的聲音透著猶豫。
“對我說實話。”童玉的目光如刀。
“姐姐騙走了阿木。”李允兒垂下了頭,“全怪我,我沒能攔住他。”
童玉緩緩地靠回椅背上,搖了搖頭,不再說一句話。
“對不起。”李允兒低聲道,她纖細的身影在昏暗中微微發抖,寒風張狂的在屋外肆虐,那冰冷的氣息,幾乎要把她的心都吹涼。
“你回去罷,我想一個人待會。”童玉扶著椅背,掙扎著起身。可他的雙腿卻依然沒有任何知覺,他試著松開扶持椅背的雙手站立,卻一下子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
“童玉!”李允兒慌張地上前抱住童玉,“你怎么了?”她看著童玉,眼中滿是淚光。
“讓我自己待一會。”童玉用手撐地,試圖從地上爬起。
“你別動了,我扶你起來。”李允兒輕輕摟住童玉的后背,卻被他硬生生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