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將軍,這是皇帝的指示,要等他親自駕臨才能決定是否撤軍。”嚴林低聲勸道,語氣中帶著商量的意思。
“我是在跟你商量么?”陳玄的眼底閃過一道冰冷的光,她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兵符,低喝道:“撤走軍隊。”
“陳玄將軍,等皇帝駕臨,再撤軍也不遲啊。”嚴林輕輕推開扶著自己的年輕人,向陳玄深深施禮,“您再等……”
“你是不是林?”陳玄突然打斷了嚴林的話語,她直視著這個老人,眼瞳已沒有一絲溫度。
“我是林,可我不能違抗圣命。”嚴林的身子欠下未起,他盯著塵埃滾動的地面,低聲道。
氣氛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可怕。軍隊在嚴林身后整齊的肅立,他們持著火把,火光把陳玄的盛裝映得無比腥紅。陳玄面無表情的看著依然欠身的嚴林,她默然的站立,不再對他說一句話。
“陳玄,林好像不是你的林了。”楊奐看著陳玄素白的側臉,緩緩的說道。
不遠處的軍隊卻忽然在此時開始移動。
馬蹄聲入耳,士兵的陣列自中間裂出一條道路。一匹白色的引馬緩緩沿路跑進,金鞍金蹬的高頭大馬跟在引馬之后,從軍隊后方小跑著進入通道之中,馬上坐的那人身披龍鱗金甲,正是大隋的皇帝楊堅。楊堅的馬后跟隨十數匹黑馬,騎在馬背上的武士端持長槊,耀武揚威,高傲的不可一世。
士兵們在皇帝的馬匹經過面前時欠身行禮。這匹馬徑直跑到包圍圈的正中,在嚴林身后緩緩停住。
楊堅由隨行的武士攙扶著下了坐騎,他緩步走到嚴林身旁,目光停留在前方的楊奐和陳玄身上。他目不斜視的低聲道:“你下去吧。”
“是。”嚴林帶著身邊的年輕人退到一旁。
火光中的金甲爍爍閃光,這是稱帝以后的楊堅第一次再披上這身甲胄。在這甲胄的胸前竟有明顯的修補痕跡,掉落的甲葉被新的填補,有一些甲葉上還殘存著深深的劃痕,似乎它曾經抵御過一次極為劇烈的攻擊。
楊堅穩然站立在軍隊之前,年近半百的他身上透出武將和帝王的威嚴,他面向楊奐的背影,低聲道:“奐兒,轉過身來。”
楊奐卻站立未動,他的聲音緩慢而清晰,“你是何人?”
這實在太過傲慢和狂妄,甚至可以當成對帝王的羞辱。楊堅身后的武士額角已然炸起青筋,他們緊攥刀柄看向楊堅,只要楊堅的臉色一變,他們就立刻上前把這人剁成肉泥。
出乎意料的,楊堅竟絲毫無有動怒,他笑了笑,道:“我是你的父皇,想與你談一談。”
“父見其子,為何要大動軍隊?”楊奐并不轉身。
楊堅的目光微微一定,隨即命令道:“嚴林,把隊伍帶回。”
“陛下,所有士兵都撤走么?”嚴林低聲問道。
“所有人。”楊堅依然看著楊奐的背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