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愣了一下,緊接著明白了什么,她笑道:“你說那個反叛的將軍?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況且,他都未曾見你一面,怎能做你的父親。”
“他不配做我的父親,”沈縉低聲道,“他不過是個自私的混蛋罷了。”
是啊,他都未曾與我相處過一刻,我的回憶里始終尋不見他,我受欺負時他從未保護過我,我哭泣時感受不到他有力的懷抱。我曾對他恨之入骨,咬牙切齒地想要替母親殺掉他,他拋下了我們,他置我們的生死于不顧,他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
可我為什么又不能看見他受傷害,在我對他深惡痛絕的同時卻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他。他不配做我的父親,他不會與我有任何關系,但殺死他的人我卻始終無法原諒,難道是我瘋了么,還是我的體內真的流淌著他的血?
“我知道你的身世,我很同情你。”趙月道。
“同情?”沈縉擺出了刀式,“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不值得您來費心。”
“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趙月嘆了口氣,“你先動手吧。”
“那就恕我不敬了。”沈縉雙手捧刀,人隨刀動,刀刃直奔趙月的脖頸,這一刀快如疾閃,幾乎沒有人能看清刀鋒的位置。長刀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完整的扇面,仿佛沈縉在自己身前抖開了一層薄薄的青紗。
趙月飄然轉身,身形似在舞蹈,她的裙擺在風中打開,宛若盛開的花朵。她輕輕地避開刀鋒,一長一短兩柄寶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手中,二人身形相錯時,她無聲地將劍鋒送向沈縉。
兩柄劍同時走空,趙月卻感覺腦后殺氣襲來,她猛然低頭,竹翳貼著她的發髻掠過。她忽然笑了,面具后的她笑起來像個孩子,原來他真的這么厲害啊,出手即致命,不帶有一絲感情。
看來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趙月默默地想著。
第三柄寶劍悄然出鞘,它已經被塵封在劍鞘內很多個年頭了,趙月臨敵時從未用到過這柄劍,往往總是她剛剛出手,敵人就已倒在血泊之中。她曾遇到過最難纏的對手是孔雀族的一個王子,卻也在她第二柄劍出鞘沒多久頸首分離。
三柄劍的同時夾攻卻依然不能擊倒沈縉,趙月只是與沈縉戰成了均勢,他們間刀光劍影,打得不可開交。
這場決斗對于場上的大多數人來說并沒有什么觀賞性,人們只見場中央兩個人影因高速移動而顯得模糊,聽得兵刃相擊時清脆的聲響,卻看不清那劍鋒與刀鋒究竟在何處,他們實在是太快了。
沈縉心底暗暗吃驚,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同時使用三柄劍,并且是如此信手拈來。他早已知曉玄將的本領必定蓋過其他九將,但他也做足了準備去擊敗玄將,可當他與她交手的瞬間,他只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勉強與她戰成均勢。
沈縉思索著用什么樣的招式才能將她擊敗,他信手把刀向前虛扎,耳邊卻傳來了利刃刺入**的聲音。沈縉一愣,下意識地收刀,只見眼前的趙月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她的寶劍脫手,在地上翻滾出很遠,趙月用手捂著左肩,鮮血順著指縫淌下,染紅了她的衣裙。
玄將軍竟然敗了。
看臺上傳來了驚呼,很多人下意識地站起身,整個校軍場一片死寂,所有人瞪大雙眼看向校軍場中央,看向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沈縉木然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著倒地的趙月,他的大腦飛速的旋轉,他想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刺中她。剛才的那一刀只是虛晃,這樣的刀招根本不會對她造成威脅,她本該輕松地躲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