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合攏后的第二十二天,人族和獸族的軍隊在啟的命令下向皇城發動總攻,他們對于攻下皇城勢在必得。“燬”的四十九名人類勇士與心將遭遇,他們試圖將這個鳳凰族的將領置于死地,卻全都倒在了心將的刀下。戴著半金面或銀面的鳳凰族將軍肆意沖殺進人族或獸族的部隊中間,即便在這樣的戰場他們也未披甲胄,他們身著華麗的盛裝,衣擺在刀光中張揚的飄舞。人族和獸族的士兵在這幾人冰冷的目光下本能地退縮,這些鳳凰族的將軍如神明一般讓他們畏懼。
人類再一次想起,那一日他們把一位戴著銅面的鳳凰族將軍誘入陣中,數千名人族士兵合力圍剿,卻損失了近乎三分之一的兵力。那位將軍是站著死去的,他身中數十箭,卻死死地握住長刀插入地中,他死后的整整一天,沒有人敢接近他的周圍。
星海合攏后的第二十六天,人族與獸族發動的持續四天的總攻勢以失敗告終,他們踏上了皇城土地的邊緣,卻始終無法再深入一步。這一天暴雨傾盆,驚雷聲代替了戰鼓的嘶吼,戰場上靜謐的可怕,汩汩的血水在泥濘中流淌,身穿金甲手持長槊的鳳凰族士兵在雨幕中列出陣型,如雕塑般巍然不動。
星海合攏后的第三十二天,人族和獸族的軍隊在鳳凰族的反攻下節節敗退,戰線被遷移到了距離皇城數百里的人族荒原。在經歷大災變后的鳳凰族裔又一次看見了希望,他們盼望著勝利,他們渴望著回到原來的生活。
星海合攏后的第五十六天,這一天的天空格外的晴朗,帝王向所有鳳凰族裔宣布,敵人已被驅逐回他們的領地,這場戰爭將以鳳凰族的勝利結束,合攏的星海影響不到他們的繁榮。人們開始沸騰起來,城市又恢復了一些以往的喧囂,工人們開始維修倒塌的建筑物,一切都顯得夢境一般美好。
星海合攏后的第六十二天,現實再一次撕碎了美好的夢境。強烈的地震又一次襲擊了整個皇城,然而這一次到來的不僅僅有地震,西接皇城的瀚海揭起數百米高的巨浪,海嘯帶著張狂的笑聲反復沖擊著鳳凰族的家園。
臨海的城市在通天的浪潮中化為烏有,那些被海水夷平的土地占了皇城總面積的三分之一,半數的建筑在災難中坍塌。隨處可見成片的廢墟和傾倒的草木,活下來的鳳凰族居民紛紛逃往皇城的東部,教堂和神殿里擠滿了無家的人。開裂的石墻簌簌的向下落著灰塵,天空一片陰沉,慘白的日光消匿在漫天的沙塵中,無力得讓人窒息。
星海合攏后的第七十天,人族和獸族的軍隊在啟的帶領下發起反撲,這一次他們如穿甲的利箭,勢如破竹的擊潰了鳳凰族所有的防線。他們迅速占領了皇城東北部的數十座城市,人類的旗幟在鳳凰族的土地上高高懸起,在這之前他們曾與右王率領的禁衛軍第三軍團交火,啟生擒了右王,并將他送上了剮龍臺,無數的鳳凰族士兵目睹了右王的頭顱被斬下,禁衛軍團的精銳們在人族與獸族的夾攻下潰不成軍。
戰火在皇城中肆虐,曾經繁華一片的國度在災變和戰爭中變得破敗不堪,皇城這個無比龐大的巨人已經失血過半,但它仍不斷的掙扎著向前走,試圖擺脫這場浩劫。
星海合攏后的第七十一天,右王的獨子顏玨身披重孝坐上了父親的寶座。作為右王的唯一繼承人,此刻,他必須挑起右王的重擔。顏玨受帝王之托,統領禁衛軍第二軍團及第三軍團的殘部,他會在數日之內進軍被人類占據的鳳凰族城市。
銀月高懸。干枯的樹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燈籠忽明忽暗,在房檐下輕輕的搖擺。空氣冰冷的讓一切顯得那么靜謐,夜空中星河仍舊璀璨,原來曾經的星斗竟一切安好。
遙遠的北方似乎傳來鵬鳥的嘶鳴,還有刀兵相撞的刺耳的尖嘯。那里發生的一切好像與這里完全沒有關系,仿佛遠處的戰亂只是一場幻夢,這里的平靜才是鳳凰族裔真正的生活。“瀾東”,這是皇城中央地帶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市,它沒有皇城的其他地方那樣繁華,它的發展與其他城市相比仿佛倒退了幾百年,一切都古香古色,曾在這里的人們生活如淡茶。這樣一個地方,終于成為了皇城中為數不多的最后的凈土。
顏玨祖居瀾東,他的祖父在為官之前一直在瀾東居住。顏玨這次回到故鄉,是為了把父親的靈柩葬在故土,即使前方戰事吃緊,他卻仍獲得帝王批準返回瀾東。
這似乎是因為陳楷對顏氏家族深深的愧疚,顏玨的祖父曾以右王之職死在鳳凰族與龍族的戰場上,幾百年后繼承父位的顏子敬也以右王之位戰死于陣前,顏家的血一次次為皇城在疆場上潑灑,右王這個職位在顏氏門人擔任之后讓陳楷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顏子敬的死讓陳楷心如刀絞,按照皇城的規定顏玨將秉承父位,他要在這樣動亂的時刻去履行右王對皇城的諾言。但陳楷隱隱感到,鳳凰族或許已走到了盡頭,此刻的所有掙扎似乎已不再有用,他不愿把顏門最后的獨子也送上戰場,他不忍再看見顏氏門人的犧牲。
可顏玨還是主動請纓,他與帝王對面而立,剛剛喪父的他臉上看不出一絲悲傷或憤怒。這個顏門最后的年輕人貫甲頂盔的模樣,在陳楷眼中像極了當年的顏子敬,他們沉默了很久,顏玨終于開口道:“聽候您的調遣。”
“人類占領了我們的城市,你愿意將他們驅逐出去么?”陳楷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愿意。”
“前方戰事吃緊,右王請多保重。”陳楷微微頷首,不忍去看面前這個年輕人。
“受先父遺命,生死全為帝王。”顏玨的聲音平靜,卻堅定不移。
窗外的風漸漸大了起來。
顏玨坐在床邊,輕輕地替秦盈裹好被褥,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悄悄地退回黑暗中。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心中滿是愧疚。
他感覺對不起她,他沒能給她一場完美的婚禮。
那一日他和她的婚禮由于刺客的出現而停止舉行,在現場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婚禮的大忌,雙方的長輩都認為有必要將二人的婚期延后,等這段風波過后,再為二人補全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