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的沙丘又多了數朵殷紅,風卷塵沙起,將沙漠風暴沙盜團最后的幾個成員埋葬在了這里——因為這是火拼之后的第一筆生意,整個沙盜團傾巢而出,現在也死了個干凈。
看了一眼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沙丘,亞索輕巧的回到了斯卡拉什腹部下方的吊籃之中,點燃一爐熏香之后,默默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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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盜的劫掠是這次大塞沙漠之旅唯一的插曲了。
有卡薩丁這個老向導、有只承載四個人的斯卡拉什,在充分的物質條件下,這一趟沙漠之旅并不算太難熬。
頂多白天熱了點、夜晚冷了點、缺水有風臟了點。
在祖瑞塔古城稍微補給了一番之后,巨大的斯卡拉什載著四個人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終于穿過了大塞沙漠。
在卡薩丁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可哈利河的第三個岔口——當一條奔流和大河咆哮著出現在了視野邊緣時,就算一直面無表情的銳雯都露出了一種釋然。
“這就是可哈利河了。”站起身來的卡薩丁遙指遠處的大河,“這里曾是恕瑞瑪文明的發源地,從巨神峰上融化的雪水自西而來,向東而去,形成了恕瑞瑪唯一的河。”
“唯一的河?”
“沒錯。”卡薩丁點了點頭,“在恕瑞瑪,只有可哈利河能夠被稱為河,其他的水域都被命名為江——雷克江、法拉杰江、可哈利江、賽爾穆哈拉江都是可哈利河的支流。”
“這樣啊。”亞索也站起身來,手搭涼棚看向了遠處灰蒙蒙的可哈利河,“這就是恕瑞瑪語里江與河的區別?”
“是的。”卡薩丁再次點頭,“而且,可哈利河也是巨神峰流下的唯一水流,在那些拉闊爾人眼里,這就是圣河。”
亞索不再說話,而是微微瞇起眼睛,仔細的看著遠處那條蜿蜒在沙漠之中的可哈利河——對于恕瑞瑪來說,這條自西向東貫穿了整個恕瑞瑪大陸、最后在庫莽古叢林形成大量三角洲、最后匯入守望之海的大河應該是真正的母親河吧?
在帝國崩潰、綠洲衰敗之后,這條可哈利河恐怕就是生活在內陸的恕瑞瑪人唯一的水源和希望了,咆哮的河水滋養了一條狹長的沿河綠洲帶,聽卡薩丁提過,這里雖然動亂,卻至少維持了無數人的生存。
不知道為什么,亞索想起了自己的小徒弟,那個總是滿臉微笑的小麻雀。
這一刻,亞索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光。
可哈利河本身是沒有情感的——但它卻在數千年一如既往的流淌中,見證了整個恕瑞瑪帝國的興衰。
蒙昧文明時代,恕瑞瑪的先民曾經在這河畔飲水定居。
光榮帝國時代,飛升者的戰士曾經在這河中沐浴榮光。
暗裔戰爭時代,戰爭的幸存者曾經在這河里掩藏蹤跡。
國家衰敗時代,被解放的奴隸曾經在這河邊懷念皇帝。
時至今日,古老的恕瑞瑪帝國早已分崩離析,仿佛已經散盡了所有的輝煌。
而唯一不變的,是可哈利河的水流湍急。
也是恕瑞瑪人對這可哈利河的世代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