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輝尊者的尸體漂浮在虛空之中,死前的折磨沒有直接給他造成什么傷勢,他的痛苦掙扎卻讓自己狼狽萬分,此時看起來,與那些被他談笑間誅殺的人也無甚區別。
他的魂燈熄滅、魂玉破碎給承輝靈境那些心腹造成了多大的驚嚇、帶來了多少恐慌暫且不論,只論眼前——
美人紙鳶俯下身,以額頭碰了碰承輝尊者的額頭,一股無形的力量被從破碎的神魂中吸取出來,與此同時美人的身影也漸漸不復先前的單薄,而是朝著鬼魂轉變。
它吸食的是承輝尊者關于虞稚川的記憶。
虞稚川被靈雋所殺,自此東海與稚川仙都相連,而她的神魂也在兩個世界通道開啟之時飛灰煙滅,唯有一縷執念殘留在兩界通道之中。
以她生前的修為,執念本來維持不了多久便會消失,奈何在消失之前,承輝尊者自作聰明地想了這么個法子來利用她,卻不知她既是兩界通道的載體,在兩界通道中自然有著莫大的力量。
又因幻生夢境與鏡心世界的特殊情況,執念處于虛實之間,得到了一部分操控虛幻世界的能力——承輝尊者再如何厲害,也就是個NPC,執念自然有得是折騰他的法子。
這不就給了它反殺的機會,還讓它恢復了些許記憶,豐滿了自己的人設。
不過,執念如今的變化并非單單是吸食了記憶的緣故,同時還因為“我”的明確而開始自主地吸引游散在兩界通道的,屬于虞稚川神魂的力量。
片刻之后,執念站起身來,此時它與虞稚川生前模樣幾無區別,幾乎無人能看穿它如今的本尊乃是區區紙鳶。
形似易生靈,這一點為靈族所忌,但虞稚川生前死后都非靈族,不必講究那么多。
執念朝承輝尊者的尸體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揮手將之投入附近的時空亂流之中,看著它被碾作齏粉才感覺心中痛快了些。
虞稚川的執念太過復雜,有對承輝尊者的痛恨,對父母親人、年少生活的懷念,也有對秋岳秦的愛恨交織……
但即便執念已非昔日任人宰割的虞稚川,也難令那些逝去的往昔重回,它迷茫地站在虛空之中,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片刻之后,因兩界聯系與自身特性,已算是半脫離棋局的執念漸漸明白了世界真相,終于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了。
人死不能復生,時光不可倒流,但那是在現實世界。
東海不過是三生鏡的一個夢境世界,夢中什么都有,一切皆有可能——只需要它成為那個掌控夢境的人,僅此而已。
該如何掌控夢境?
自然是奪下那三面明顯與三生鏡有關的寶鏡,然后……去找它!讓一切恢復到曾經的模樣!
執念朝著不遠處那三位憑借寶鏡之威苦苦支持的大乘老祖走去。
虛空中時間流速紊亂,三位大乘老祖無法確切地判斷究竟過去了多久,但長時間使用寶鏡的消耗已令他們不復昔日的光鮮亮麗,臉上多了些衰老的痕跡,似是身體被掏空。
昭羨老祖咳嗽幾聲,嘶啞著嗓子說道:“我們三人聯手,竟無法令漩渦消退,它還在擴大……我看怕是不成了。”
“料想東海如今定也出現了許多空間裂縫……”寧翙老祖隨手拭去唇邊血跡,“秘境降臨,世界重合……此天命也,人力豈能奈何?”
凌越老祖一言不發,但看那糟糕的臉色也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