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吵了半天,只吵出這么個結果,心中不甘,又不敢違背靈帝的意思,只能互相甩幾個眼刀,悻悻離去。
只有靈雋沒走,因為這是天一宮,她不認識路,也不敢在這里亂逛——而且,靈帝分明沒有讓她也跟著離開的意思。
人走之后,此地忽然便安靜下來,靈帝長長舒了口氣,繼續垂釣,慢悠悠道:“他們可真是好吵啊。”
靈雋:“……”
這是在和我說話?
我現在該說什么?
好像說什么都不對吧?
“你覺得此事與誰有關?”靈帝又問道,“靈神殿,還是靈微殿?”
他這次的問題指向性非常明確,靈雋無法裝“這不是在和我說話我不用回復”,而且聽他的意思……似乎對靈神殿也并不怎么信任,即便靈微殿才是被幾乎實錘的那個。
斟酌片刻,靈雋決定以問題來回應問題,便故作天真道:“瑞靈天性向善,若為惡,豈非悔心?”
靈帝輕輕笑了一聲,“是么?”
“不必裝傻,你也是高階靈族,不會不知道這點子彎彎繞繞么?”他側首看來,深邃的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青神木,九階靈木,同樣是至善的瑞靈——你不也很會說謊么?”
靈雋:“……”
她早猜到在靈帝這種超級大佬面前,馬甲可能捂不住,果然……一照面就掉了一半。
事到如今,靈雋也只能慶幸她在準備離開玄景蘭臺前,為了防止身份暴露,把玄明劍靈這一馬甲藏得更深,表現出來的無不是木靈的特性,否則……靈帝未必還能與她這般親近地談心。
“生活所迫,為之奈何。”
靈帝又笑了笑,“可嘆,可憐。”
這話靈雋是真不知道該怎么接了,只能裝傻。
好在,靈帝也不需要她再說什么了,“靈族備受天眷,天賦驚人,卻也被天命所縛,講究不違天性。”
“剛化形時,靈族的天性與本心一致,自然不會為之困擾;但你也知道這世上還有‘生活所迫’,有‘形勢逼人’,天性與本心的分歧便由此漸漸而生,直至積重難返。糾結于此的靈族,或是因悔心而死,或是自欺欺人,少有能堪破迷障,修行愈發順利之人——你認為,你會是哪個呢?”
這個道理許多靈族都不明白,但靈雋一開始就知道,而且一早就解決了這個問題,“大概是后者吧,誰讓我天賦這么好呢。”
靈帝失笑,“好吧。”
他很快又將話題拉回到靈神殿與靈微殿的紛爭之上。
“靈神殿屬瑞靈,靈微殿屬邪靈,但瑞靈、邪靈,只代表著他們生來的天性,并不代表如今的本心。人族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有言,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很多時候你覺得只是一點點小事,完全不必上升到本心的高度之上,但就是這些偏差一點點積累起來,直到不可挽回……”
靈雋默默聽著,心想,難道靈帝認為這件事情不是靈微殿做的,而是靈神殿在賊喊捉賊?
“我雖生來便是瑞靈,但修行到這一境界,已無瑞靈、邪靈之分,”靈帝淡然道,“無論邪靈想做瑞靈,還是瑞靈想做邪靈,與我而言無甚區別,我并不會干涉——但那僅限對于他們的選擇,并不代表我也會一直包容他們之后的所作所為。”
“畢竟,我總歸還是靈族之主,也得為靈族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