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酒樓安靜下來,盡管嘴上說著“不要”,但所有人心中都期待著這場比試,想知道它究竟會以怎樣的方式發展。
靈影之中,暗淵依舊是過去那副老樣子,一身充滿神秘黑暗氣息、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一張臉的黑袍,也不見她拿劍,神色平淡得好似對面不是邪月宗鼎鼎有名的天驕,只是個無關路人。
在她對面的楚逸琛,容貌極其出眾,渾身上下都帶著魔修的邪氣,如若塵囂閣哪一日想要評選“百大魔門天驕”,他光憑這容貌氣質就能躋身其間。
野生解說甲已經開口了:“邪月宗與合歡宗、如意樓交好,但論名聲比后兩者要好不少,因為邪月宗雖也擅長雙修、采補之法,但卻不以此為主,它也只能被歸為宗內六欲一脈,甚至在六欲一脈中也并不是主流。除此之外,邪月宗還有另一脈修七情之道,邪月宗的名聲就是被七情一脈的修士拉起來的……”
“道理大家都懂,畢竟雖然咱們魔修不太講究這個,但在其他人看來,**和愛情,那肯定是后者更高尚。”野生解說乙笑嘻嘻地補充。
“楚逸琛是七情一脈,但他的師尊卻是六欲一脈之人,這樣的身份在邪月宗本該十分尷尬,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可見他的實力有多強了。”野生解說丙倒是將馬上就要跑偏的話題拉了回來,“根據他過往的表現,他的絕招主要有‘七情天羅網’‘怨憎獄’‘愛惡淵’‘憂懼海’……”
三位解說接連開口,盡管他們語速都很快,在解說丙的話告一段落后,暗淵和楚逸琛也已經交手了!
無論尋常比試、生死之爭,劍修通常都是先動手的那一個,因為劍修較其他流派的修士往往更莽更沖,但貌似這里面不包括暗淵——從她流傳在外的幾場斗法靈影來看,這位天驕好像什么時候都那么懶洋洋的,就很裝逼。
楚逸琛站在原地,翻涌著的天地靈氣卷起他飄逸的衣擺,衣上那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水波暗紋似活過來一般……
觀者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竟不是錯覺,那竟然不止是死板的暗紋,而是被楚逸琛固化在法衣之上的“憂懼海”!
只是一剎那的工夫,灰蒙蒙的海水蔓延而開,充塞了半個小空間,極其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便是隔著靈影,也依舊立刻便讓觀者感受得清清楚楚——先前那些天驕與此人不可同日而語!
灰色的雨絲不知從何處飄來,織成細細密密的雨幕,落入茫茫海水中。
觀此一幕,眾人莫名就生出一種錯覺,似乎那雨絲不是雨絲,而是纏在心頭的煩惱絲,交織纏繞,漸漸將一顆心收緊、捆牢……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些悲傷往事,心里沉甸甸的,有人眼眶發紅,有人連飲苦酒,有人怔怔出神……
好在這僅僅只是靈影而已,在被影響了一會兒之后,絕大多數人都從陰郁的過往中清醒過來,一個個忍不住畏懼地望著靈影之中,那個站在灰色瀚海上的人。
“……難怪,連暗淵也輸了……”
但這話還沒說完,野生解說丙抓到機會開口,“憂懼海的威力非同凡響,但可以看到,它真正的敵人暗淵,并未受到多少影響!”
眾人忙又去看暗淵,發現果真如此,這家伙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戰斗傀儡一樣,即便正面迎上憂懼海的全力影響,卻連臉色都沒變過!
“以楚逸琛的實力,同階之內幾無人能不被影響——暗淵應該是有應對七情之道修士的手段!”野生解說甲果斷道,“楚逸琛的其他幾大絕招都是七情之道的道法,估計對暗淵造不成很大的麻煩!他究竟是怎么取勝的?”
靈影中,楚逸琛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眉頭輕輕蹙起。
但只是極短的一瞬,他又恢復了冷靜,掌中飄出一顆五光十彩的心形美玉。隨他心念一動,心形美玉之上光芒一轉,各色隱沒,惟余一片讓人很不舒服的暗紅色。
下一瞬,不斷擴張、已經占據了整個小空間的憂懼海上空猛地一暗,烏云自八方而來,聚攏于此;狂風自四野而來,攪動浪潮。
雷霆轟然劈落,那一剎那所有人猛然一驚,仿佛突然發現自己家里來了個殺人剜心的恐怖魔修大佬,下一刻就要被他折磨取樂,瀕死的驚懼如潮似海,而他們墜入其中,幾近窒息。
“憂懼海的懼浪!”
野生解說甲只來得及說這四個字,靈影中海上的滔天巨浪伴隨著劈落的雷霆將暗淵淹沒,但一直冷眼旁觀的暗淵卻在此時動手了!
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從未用過、但一看便知不容小覷的陌生劍意!
灰蒙蒙的海水沉重如山,海中暗流洶涌,然而劍意入海,卻似魚躍龍門,騰蛟化龍,連觀戰眾人的雙眸都有瞬間的刺痛,但很快刺痛散去,再看時劍意猶若一條矯健的白龍,在憂懼海中穿梭縱橫,片刻工夫已掌控了全局,便要反客為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