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恪的敏銳毋庸置疑,他能從不遠處那個陌生靈族眼中看見一絲恍然與熟悉——就好似,他們曾經相識,久別重逢后卻已不是熟悉時的模樣。
但他確信自己沒有這樣一位朋友,甚至都不曾見過對方,于是這目光就顯得十分奇怪了。
他倒是想來問問靈雋為何這般看他,然而作為萬靈圖錄煉制的主導者之一,他是修士們交流的中心,很快便有人提出一些問題,將這位沉迷種種陣法技術的大佬的注意力轉移開去。
靈雋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倒是不失望于宗恪的反應,她也需要一段時間再好好觀察一番。
紫光城中,煉寶盛會舉辦得十分成功,并沒有如靈雋猜測的一般出什么亂子,紫極宗主幾乎是單純憑借他那無與倫比的威望,就將一些弱小的反對之聲碾壓得無影無蹤,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熱烈地討論起萬靈圖錄該如何煉制,煉制成功后山海界又會迎來何等盛世。
沒人覺得這近乎逆天而行的大膽計劃會失敗,他們對紫極宗主、對自己都有著強烈至極的信心。
這讓靈雋不由得想起太素紀元山海界的眾多大能——他們比之眼前這群強者實在相差太多,不單單是實力,還有那份與天爭命的豪情。
單論她曾直接、間接接觸過的巔峰大能,靈帝自矜自傲,時常一副遺世獨立的姿態冷眼旁觀世間種種,然而他也會因玄明劍靈的出現而憂心地位不穩,以致于做出一些并不理智的事情,可見既不超然,也不淡泊。
冥神教主猖狂肆意,狡詐奸猾,無法無天,可一貫自詡天下無敵的他,在面對開天刀靈的時候,為何又要轉身就逃呢?
至于高高在上多年,早已坐穩山海界第一人的七絕圣尊,從葉定光之事便能看出,他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強者——有本事暗中推動兩界融合,沒本事收拾如今這副爛攤子,他自以為在追尋極限的路上越走越遠,實則不過是將路越走越窄。
……
靈雋不禁喟嘆,這似乎是一代不如一代,或許——這也是神器毀滅造成的影響之一?
不過眼下思考這些毫無意義,她收斂了心神,聽著紫極宗主為眾位大能分配任務。
作為一個剛剛來到山海界的方外之士,雖然她被允許加入煉制計劃,卻不可能接觸到核心部分——自然,這也是因為她沒有展現這方面的實力。
她領到的任務和宸一樣,是去山海界一些地方搜尋極其罕見的天材地寶。
以紫極宗及山海界諸多大宗門的收藏之巨,都還需要臨時搜尋的寶物,其珍稀程度可想而知,也正因此,煉制萬靈圖錄是一個曠日持久的浩大工程。
但靈雋并不在意。
時間對高等靈族而言是最無用的東西之一,雖然她最近才發現自己還有一個“超脫了命運”的敵人,但那敵人都已經“觀察”她和山海界這么多年,實在不差這短短時間,她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真正傷害到對方。
她耐心地在這個奇特的時空停留下來,如同一個真正的土著,如同她為自己編造的人設來歷一般。
修真界中歲月匆匆,轉眼便是十多年過去,靈雋僅僅只完成了兩個任務——不是她不夠強,而是有些天材地寶是需要等待的,能在十幾年內收集到兩種,已經非常難得。
因為她兩次任務都完成得十分完美,其他人對她的印象也不再僅僅只是個“方外之士”,開始隱隱覺得她確實比較厲害,能夠加入到更深一層的計劃之中。
靈雋就這樣玩起了“散修升職記”。
漸漸地,她在這里有了朋友,也聽說了許多傳聞。
其中之一,便是連宸也知之甚少的紫光城衰落之事——據說,曾經紫光城之下隱藏著一座巨大的秘境,秘境之中生活著一個名為“修羅”的種族,但誰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直到某一日,秘境與紫光城的通道意外打開,于是災難便降臨了……
修羅一族十分強悍,不僅僅在于實力,也在于他們的繁衍速度和強者誕生速度,有經營多年的秘境作為大本營,在秘境初開之時,修羅一族幾乎以一己之力碾壓了整個山海界,生生抽干了紫光城附近的地脈地氣供秘境血池吞噬,以誕生更多的強者。
但山海界畢竟也不弱,措手不及的慘敗之后很快凝聚到了一起,付出不小代價,將修羅一族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