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雋:“瞧著新奇,以往從未見過這等兇獸,似乎也不是靈族,倒像是……”
“道友果真慧眼如炬,”劉恕從驚嚇中緩了過來,解釋道:“此物名為火姚,既非兇獸也非靈族,但卻偏偏同時具備二者之特性,也不知是有什么機緣巧合,竟生出這等怪物。”
他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厭惡,說完后才反應過來這有些歧視的嫌疑,忙補充道:“或許正因為太過特殊,又生來違背天道,它極其暴戾,當初一現世便殺戮無數生靈,后來還是宗主出手才將它擒下,卻也無法徹底殺死,只有和合融徹火才能克制它的神通本領,最后便被封印在離池之底。”
靈雋驚異的目光仍放在那遲遲未曾顯出身形的怪物身上,她毫不意外于劉恕的方才的驚懼與此時的厭惡,蓋因那怪物一出現便攻擊了他二人,即便離池內外隔著無數陣法,它的攻擊威力仍極為可觀,劉恕修為不及她,故而受了影響,難免心神動搖。
至于他說著怪物“生來違背天道”,倒也不是貶低,而是事實。
修真界種族極多,自然免不了異族通婚之事,但一般混血之子只會繼承父母一方的種族血統,另一方的傳承繼承得極少,甚至還有可能因為血統排斥而病痛纏身、虛弱終生——如這怪物一般同時繼承兩方血統、二者還完全融合以致于分不清它到底屬于哪一方的,實在是極其罕見,這種存在看似強大,實則有著致命的缺陷,因為天道不允許它們長久存在。
“那它突然冒出來,不會破壞離池中正在煉制的寶物么?”
“宗主既然敢將它封印于此,自然有法子使它無法影響離池。”劉恕冷靜下來,“想來是因為近來離池運轉不休,稍稍放松了對它的壓制,才讓它僥幸逃出,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來很快便會有太上長老將它重新封印回去。”
他猜得果然不錯,不過十幾息后,一道身影沿著前方廊道緩緩行來,盡管收斂了一身威勢,卻仍教人自慚形穢,在對上其目光前便會下意識地稍稍移開——此人并非旁人,正是紫極宗主。
兩人匆忙行禮,劉恕更是在禮畢之后問道:“宗主日理萬機,封印這孽畜罷了,怎么親自前來,李師兄不是也在廣莫山么?”
紫極宗主微微一笑,“其余人正忙碌著,恰巧我得了空閑,便來瞧瞧,左右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聞言,劉恕臉上敬佩之色更濃幾分——光是隔著封印,他都被這怪物影響,但它在宗主口中甚至不過是閑暇時打消煩悶的玩意兒……宗主之能,真令人高山仰止!
他正想向紫極宗主介紹靈雋,卻見他含笑的目光在靈雋身上轉了轉,也沒有詢問的意思,立刻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默默等待宗主的吩咐。
但紫極宗主卻并沒有什么吩咐,而是出手將那只見他來了便不甘不愿地退去縮在離池之底的火姚重新封印——自然,他用的封印手法靈雋是看不懂的,甚至以她的理解,那根本不是封印,反倒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她一時間不大肯定,畢竟她既不是專業的,也不了解太始紀元的封印術,更沒有置喙紫極宗之事的立場與能力,保持沉默就是唯一的選擇。
等處理完火姚,紫極宗主終于將話題引向靈雋,“這位便是來自方外的靈雋道友?果真神清骨秀,超邁當世,劉恕這次倒是未曾夸張。”
劉恕忙喊冤:“我何時敢在宗主面前夸大其詞?宗主誤會我了!”
紫極宗主只是輕笑,似乎方才只是一句調笑之語,但靈雋卻隱隱覺得,他那最后一句是認真的。
不論如何,這是他與劉恕之間的事情,與靈雋無關,她遵循“進城鄉巴佬”的人設,對大佬的夸贊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受寵若驚,又表達了對山海界的驚嘆、對紫極宗這等煊赫大宗的向往,對大佬的仰慕……
話說得很好,但紫極宗主信了多少那就不好說了,但只聊過這幾句之后,他便隨意尋了樁差事將劉恕打發走,于是此時離池邊上,只剩下他與靈雋二人。
無色的火焰仍在靜靜灼燒著池中的煉器材料,隔著數重陣法亦隱約能察覺到池中漸漸涌起又平息,平息又復生的波瀾,那是同樣無聲無息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