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希玄:“我曾學過一篇課文,講一個刺客將要刺殺一位君王……”
“我擁有你的記憶,知道你想說什么。”靈雋搖搖頭,“你想勸我做樊於期?可惜他沒得選,我卻還不至于窮途末路。”
燕希玄啞口無言。
這時候他隱約有些后悔,當初將前世記憶留給玄明劍時為何沒有再多想想——不,不是,他真正后悔的是沒有做得更絕,分明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只差一步之遙,卻不肯走完……
與靈雋比心狠是行不通的,燕希玄深深知道這一點,畢竟她是真正的鐵石心腸,受思想品德教育多年也沒有養出什么俠義仁德之心,偶爾可能憐憫蒼生之苦,但也僅限于此,支持她與天心不死不休的僅僅是她與天心的私怨……
他心念一轉,換了個話題:“想知道天心為何要在山海界做這么多惡事么?”
“你曾說過天心想要培養一個強者。”
“不覺得可笑么?”燕希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他處于比我們更高等的世界,卻要紆尊降貴到山海界來培養強者……這只說明,他及他在原世界的勢力范圍內正常情況下已無法培養出符合他要求的強者,也說明——”
靈光一閃,靈雋忽然就知道他想說什么了,“他遇到了一個比他更強的敵人。”
培養是極具目的性的行為,天心需要更強的人,為此不惜代價,這也說明如果天心的計劃成功,他將得到一個比他更強,或有潛力比他更強的天選之子,但那只是天心的工具人,他不會讓最后的“幸運兒”脫離掌控,再如何天賦超群也不過是他的提線木偶……
這場培養計劃正常發展下去只會有一個贏家——天心,但他也未必能笑到最后,因為促使天心做出這一系列事情的人或勢力仍存在著,那場故事結局如何,靈雋這個猶在涸轍之中掙扎的小魚小蝦不得而知。
但燕希玄似乎是知道的。
“太初紀元是神庭的時代,那或許是天心的計劃最接近成功的時候……”燕希玄笑得意味不明,“在太初紀元之前天心失敗了多少次我亦不知,但我這個穿越者就如同一個極為偶然才能出現的變量,讓瀕臨失敗的實驗重新燃起生機,他從一開始就發現了我不是真正的神庭之主,卻沒有選擇立刻糾正錯誤,而是一直躲藏在暗中,靜靜地看著一無所知的我為了自保做出種種事情,看著我暗暗自鳴得意……”
“他發現我的到來讓成功不再只是泡影,于是不再滿足于旁觀者的視角,而是就像游戲策劃一樣,給我安排了一個個BOSS,讓我不斷遭遇危險,不斷變強……直到他覺得成功近在咫尺,需要更進一步地強化主宰者對下等生靈的掌控時,真正的災難也就降臨了……”
他的故事讓靈雋略有共鳴,但也僅限于此。
靈雋沒有真正的親朋好友,所以無法共情燕希玄在神庭覆滅時的心情——或許她曾有機會像個喜怒哀樂纏身愛恨情仇捆綁的正常人,在萬靈秘境之時……但最終幸或不幸,在最可能走出冰天雪地的時候沒能走出去,于是后來風雪愈烈,她也就永遠被冰封在了冰川深海之下,即便后來遇到再多人,從他們身上汲取的寥寥暖意也無法融化寒冰,一切就這樣下去了。
她忽然非常不快,燕希玄的話在此時竟更似炫耀,什么深情,什么厚誼,她既然沒有,那就不需要!
于是靈雋不耐煩地打斷了燕希玄的喋喋不休,“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希玄一頓,眼中卻帶了一分笑,仿佛蟄伏已久的獵人終于耗光了獵物的耐心——他意識到靈雋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似乎除了找天心復仇就無欲無求,事實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