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5日,初十。
大巴山脈,神農山陵。
作為全國的知名環境保護區,神農山陵曾以可能有野人而聞名于世。當地政府在改革開放后,也開始加大了旅游資源開發,讓這一塊原本貧瘠的土地漸漸有了勃勃生機,人們的生活也逐漸富裕了起來。
但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比如隱藏在神農領內的道王村。
因為遠離景區的公路,雖然已經是2018年,道王村卻貧窮依舊。村子里的年輕人大都已經外出打工,村里留守的大都是老一輩的村民跟他們的孫子輩。
老一輩的留守是舍不得腳下的故土,也沒有太好的出路,而孫子輩的留守則是這一代的困境與無奈。
畢竟都是鄉里的農民,在城市里打拼已經身心疲憊,哪里還有閑工夫照顧孩子?
好在托旅游開發的福,這些年村里通了電,還建起了一所嶄新的小學,起碼讓這些留守的孩子有了個正經兒念書的地方。
山上的村落不像平原那樣家家戶戶聚在一起,都是依著山上平坦的位置,東一家,西一戶,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方圓七、八公里左右的土地上。道王小學建在道王山的半山腰處,輻射了周遭五、六個小村落,大部分學生每天上下學起碼要走四、五里的山路才能抵達學校。
王宇飛正走在前往學校的山路上。
今年已經十六歲的他,卻因為營養不良,看上去不過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
說起來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七歲時候,外出打工的父母便在一個醉酒駕駛的無良司機釀成的災難中雙雙去世。
這事兒當時鬧得挺大,死了三個人,還有四個人受傷。但那司機竟然還只買了交強險,也沒太多財產可供執行。
最后只得了幾萬塊的賠償款,那司機付出的代價便是這輩子得把牢底坐穿。
這對當時的王宇飛有多大影響只是未知,他平日里都是跟爺爺奶奶生活,父母只是逢年過節的一個念想,父母去世,便也意味著念想沒了。
但對兩位老人卻是極大的打擊。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不發生在自己身上,便沒人能體會那錐心之痛,更別提死的還是老兩口最喜歡也最乖巧的小兒子。
于是在他八歲那年,兩老相繼去世,王宇飛便被村里安排著跟著同在村里務農的大伯跟嬸嬸生活。
前些年,伯嬸對他還不錯,畢竟兩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沒有自己的子嗣,便對他視如己出,雖然家里困難,還送他去上了學。但好景不長,前些年村里通了電視,看了廣告中送子醫院的廣告,兩人一商量,便帶著從父母那里繼承到的那幾萬賠償款進了城。
錢花光了,還真讓他們懷了個孩子,是個男孩兒。
這下子,王宇飛的生活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十歲那年,村里極為破舊的小學被撤銷,上學得到十公里外的鎮上另一家學校,他的伯伯便干脆讓他退了學,回家以后被當成童工使喚。
城里人或者很難想象一個十歲的孩子天不亮變得上山摸柴,砍豬草,回家后還得劈柴燒水做飯,伺候一大家的伙食之后,還得喂豬,做家務,順便照顧還在襁褓中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