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腳亂中,小宋同志反弄了一臉泥點子。
大姑拍掌笑:“宋叔叔好好笑,花臉王。”
宋輕云氣得用手拍著空空如也的竹簍子:“郁悶,我很郁悶。”
大姑:“宋叔叔,你夾的時候得使勁,只有夾緊了,黃鱔才跑不脫,你是怕把它夾傷夾痛了嗎?反正等會兒回家也得殺了。”
宋輕云:“好,我用力就是。”
又走了幾步路,再次發現目標。
這一次他汲取上次教訓,夾子狠狠一夾。
大約是太用力,又或者是竹夾的邊沿太鋒利,竟把那條黃鱔夾出血來。
小宋同志書生一個,君子遠庖廚,什么時候見過血。頓時心中一寒,手一顫,獵物又跑了。
這就尷尬了。
大姑在旁邊輕輕柔柔唱起歌來:“門前小橋下流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大姑唱的真不錯,你不怕黃鱔被你嚇跑了嗎……對,黃鱔沒耳朵的。大姑,你真是個好姑娘。”
那頭,黃明也開始唱,他唱的是川劇:“人家的婆娘像婆娘,我的婆娘像連汪;人家的男人像男人,我的男人像灶神。”
連汪是當地土話,就是閻王。
宋輕云絕倒。
這次出來,因為要進水田,大家都是換了鞋的。
宋輕云穿的是溯溪鞋,黃明和媽媽是雨靴,他父親索性光著腳丫子。
紅石村缺水,夏收和的水田里也沒啥水。幾天工夫下來,好多田都龜裂了,只靠著田埂的地方有水。
農民通常會沿著田坎挖一道平行的溝用來排水。
宋輕云心中奇怪,問黃明父親這村里以前缺水得厲害,可今天的水稻卻不見減產,這究竟是什么道理。
黃明父親回答說,水稻雖然帶著一個水字,其實并不需要多少水,不是還有種干谷子的嗎?之所以要用大水灌灌,把水蓄起來,其實主要是為了除草。
水田里關上水,雜草因為不能換氣,都被掩死了。但稻子這玩意兒卻怪,不怕澇。
宋輕云:“長見識了。”
走了一氣,他腳上走得發火,熱得難受,不覺走到一條水溝邊上。
這條水溝正是小宋書記上次從新聯引來的水,在燈光下清可見底。水中也沒有淤泥,紅砂石為底,汩汩流淌。
宋輕云索性跳了下去。
然后“啊”一聲叫起來。
大姑:“怎么了?”
“冷,刺骨地冷,但過癮。”宋輕云口中發出咝咝聲。
原來,這水來自西面雪山,即便是在盛夏季節,依舊冷得厲害,在水中站了片刻,感覺骨子里竟微微發疼。
人都遭不住,更別說植物,難怪上次引水的時候大家都說水如果要用來飲莊稼,得先存蓄水池里用太陽曬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