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今天晚上的住處又有了著落,陳中貴心中塌實了,正要走,旁邊一家蔬菜門市的母女倆的談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媽,我的手機卡了。”
“卡了,你啥意思,天天在我跟前說手機卡。我的電話用了六年,怎么不卡,我看你人才卡了。”說話的這人應該是當媽的,嗓子好亮,有恰好在陳中貴耳朵邊,簡直就是平地一聲雷,震得他脖子一縮。
陳中貴轉頭看去,頓時一震,眼前那個當女兒的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怎么說呢,女兒那個穿大約十九二十歲模樣。十個根手指指甲涂成黑色,嘴唇則色做大紅,仿佛剛吃了血旺。但她的頭發卻染成紅色,眼皮是藍的。
大紅大綠,分外鮮明。
陳中貴也說不上有什么不好,就是覺得如此打扮好象不太對。如果在村里,怕是要被大伙兒笑。
他盯著小姑娘看,做女兒的那個好象已經習慣了別人的目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墊起的右腳腳尖抖個不停:“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啊,農二哥。”
陳中貴有點怕:“你們吼這么大聲,我就是隨便看一眼。”
這個時候,那當媽的說:“這位兄弟,不好意思,我女兒沒家教。”
陳中貴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這女人看起來比自己年紀要大上三四歲,估計有個四十五六。皮膚白得仿佛在發光,雖然已經中年發福,但身材比例恰到好處,怎么看都順眼。
實際上他也不懂得什么叫身材比例,只覺得這真的是好看,就如同廟里的觀音菩薩一樣。
這個臟亂差的菜市場有她的存在,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一時間,陳中貴呆呆地看著那婦人,忘記了說話。
女兒那個不樂意了,叫道:“什么叫沒家教,農民就是農民,身上那么臟那么臭,討厭死了。”
做母親的喝道:“幺姑,你這是侮辱人。人家農民怎么了,靠著一雙手掙錢生活,不偷不搶,光明正大,并不比誰低一等。你說人家臟臭,咱們家的這店有不也臭得很,說不定賺得錢還沒人多,你又憑什么瞧不起人?”
聽她這么說,陳中貴很感動,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喊:真是個好心腸的人,她就是女菩薩,她替我說話呢!
幺姑平日里就叛逆,大怒,直呼母親名字:“裴娜,我也瞧不起你。你自己沒本事賺錢,連個農民都比不上。我恨啊我恨怎么成了你的女兒,今天反正無論怎么說你都得給我買手機,給錢給錢。”
裴娜被女兒的話氣得身子發顫:“給錢給前,你十天半月不回家,一回來就問我要錢。剛開始的時候要三十五十,后來一百兩百,現在膽子大了,問我要五千。我這店的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月除了租金水電,就剩三千多塊,就相當于給人打工。我自己要吃飯,還得照顧你奶奶和你,能存幾個?”
“你自己賺不到錢,怪我咯?反正我要買手機,我現在的電話一掏出來別人都笑話我,說是廠妹。你不給是吧,你不給,你不給就別怪我了。”
幺姑沖上去,抱著門市里的錢箱子就跑。
裴娜大驚,上去去搶。卻不料幺姑力氣大,又下得了手,竟一把將她推得摔倒在地。
可憐菜市場地上又是水又是泥,裴娜一交跌倒,手上身上都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