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17床。”
“曉得了。”
背著走了沒幾步,陳中貴感覺脖子里有幾滴冰涼的水珠落下來。
等找到床位,把人放下,蓋上被子之后,他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背心全是熱汗。
裴娜還閉著眼睛,但兩行淚水卻順著臉頰流下來。
陳中貴伸出右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巴掌,一句話不說,轉身逃出病房。
在走廊里立了半天,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沒臉見人。
陳中貴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已經不能再看到裴娜了。
心好疼。
正傷感中,突然,病房里一陣爭吵聲傳來。
正是裴娜女兒幺姑的聲音。
原來,剛才陳中貴精神恍惚,竟沒看到她來了。
聽里面吵得不行,他不放心,就走到門口朝里面看去。
裴娜已經徹底清醒,她坐在病床上:“手機手機,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問我要錢買手機,許爽,你媽我都躺手術臺上了,你還在問要錢?”
原來,幺姑的名字叫許爽。
“你是我媽,又在做生意,我不問你要,問誰要?問男人,現在的男人都是騙子,還問我要錢呢!”
裴娜忍住氣:“許爽,家里都這種情況了,我現在窮得連做手術的錢都是湊了許久才湊出來的,真的沒錢。你成天在外面玩,也不找個工作。如果你上班,有了工資,買什么媽媽都沒話說。電話就是個通訊工具,能通話,能用QQ和微信就可以了,買那么好的干什么?還有,我前一陣子用的不也是棒棒機,為了生意上方便,才問人要了一部淘汰下的二手智能機。”
許爽卻惱了:“做什么手術,不就是一個瘤子,不割又死不了。你有做手術的錢,為什么不給我?”她尖叫:“我要買手機,我要買手機!”
裴娜氣得眼睛冒火:“你說什么,你這個忤逆不孝的畜生,你的心是肉長的嗎?”
“我不是肉長的怎么了?”
“算了,我沒力氣給你吵,我餓了有點低血糖。閨女,我包里有幾顆水果糖,喂我一顆。”
“不喂,我就是不喂。”許爽怒氣沖沖出來,看到陳中貴,一呆,然后重重摔門,扭頭揚長而去。
許爽這一走,裴娜再控制不住自己,在病房里大聲地哭起來。
哭得如同杜鵑泣血。
陳中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怕裴娜出事,他只得麻起膽子走進去,剝了一顆糖遞過去。訥訥安慰:“孩子還小不懂事,不要計較。”
“什么不懂事,都二十歲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這個做媽的?”裴娜:“我的命怎么這么苦,上輩子做的什么孽?”
“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