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左手門框那里,你是裴娜請來的護工?”
“不是,不是,我是許爽叫來的。”
“還是我孫女乖,想著我,不像那個壞女人。”老太太聲音哽咽:“爽爽自己的錢都不夠花,還請護工,血濃于水啊!”
陳中貴心中不以為然,什么血濃于水,你剛才大便失禁,許爽都不肯收拾,非得把我拉過來,還搶了我幾百塊錢。
燈開了,眼前突然一亮,片刻之后他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屋不大,只放了一口立柜和一張床,床上斜躺著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估摸著七十來歲的樣子,滿面皺紋,臉色灰白。
她身上蓋著一床棉被,床單上有污跡擴散開來。
陳中貴揭開被子,有點為難:“婆婆你半身不遂啊,多少年了/”
“什么半身不遂,是全身。”老太太說她以前在火車站裝車,貨架垮了,砸斷了脊梁骨,脖子以下都沒有感覺,已經十三年了。
陳中貴說:“難得啊。”
“什么難得,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別人癱瘓了不幾年就死了,我一活就是十三年。那是我命硬,也是老天爺讓我遭這份罪。你站著干什么,快干活呀!”
“不過……男女有別,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老太太一呆,半天才咬牙:“我實在是臭得不行,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也就是一老太婆,你就當我是一頭死豬,隨便弄。”
“那好,得罪了。”陳中貴幫老太太換想臟衣服褲子和床單被套,又打了一盆溫水給她洗干凈。
老太太話雖然這么說,可陳中貴幫她清洗的時候還是號啕大哭:“娃,你說,這人活著跟動物又有什么區別?我實在是太苦了。”
陳中貴的眼淚掉下來:“廟里的和尚說過,眾生皆苦。我雖然好手好腳,可日子過得一樣不順心,有的時候苦得都不想活了。可是,還是得過下去啊。”
打掃完衛生,又將就廚房里的菜做了一頓飯,喂老太太吃了。
老太太情緒平穩了些,就和陳中貴聊,問他叫什么名字,然后又說你以后就叫我許婆婆吧。娃,你能不能幫按按腳。
陳中貴說許婆婆你不是都沒任何感覺了,按了有用?
“有用,有用,不按會爛的。”
“那好吧。”
……
收拾好,陳中貴要走。
老太太突然叫住他:“娃,你以后還來嗎?我不想被人丟在家里,就好象放在棺材里一樣。”
陳中貴:“我會來的。”
“可家里窮,實在給不起護理費。”
陳中貴紅著眼圈:“不要錢。”
從裴娜家里出來,門衛室中,許爽正拿著一只燒鵝腿在啃,她自己吃上了:“老陳,你走了?”
“走了。”
“以后每天必須過來干活,誰叫你看了我媽?這是對你的累累罪行的懲罰。”
門衛來了精神:“看了你媽什么?”
許爽一翻白眼:“都看完了,該看不該看的都看了,你問這做什么,流氓!”
陳中貴無地自容,低頭飛也似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