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陳尚鼎老婆戴容正拿著一把粉刷在臉上刷著什么。
他們兩口子一小時前就準備出門,戴容這妝一畫就沒完沒了,估計還得半個小時。
陳尚鼎也不急,就在旁邊等著。換十年前,他早就拍案而起:你磨蹭什么,這不是耽誤事嗎?
在一起都半輩子了,火氣已經退盡,能不吵就不吵。
戴容:“尚鼎,你說宋輕云的車還能找回來嗎?”
“如果杜里美真干了這事,那車是絕對找不回來的。”陳尚鼎笑笑:“事情已經過去三天,從省城到西部高原才多遠,開車也就四五個小時。說不定宋輕云的車現在已經被換上假牌照,改了漆,馳騁在大草原上。牧民也就是鄉下開開,不上大公路,誰查得到?”
戴容一臉幸災樂禍:“活該,誰叫他壞了你的好事。損失那么多錢也是小事,咱們家不缺錢,可你當不成村長,我這心里不舒服。”
她原本對丈夫要競選村長一事不屑一顧,但回村感受到村民的尊敬和恭維之后,心中突然覺得,其實有的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你還別拿村官不當干部。
做個村長太太挺過癮的。
陳尚鼎笑笑不說話。
戴容又道:“宋輕云那么可惡,你干嘛幫他,這不是犯賤嗎?”
“男人的事你不懂的。”陳尚鼎搖頭:“黑曜石的事情宋輕云是可恨,一想起,我恨不得撕了他。可轉念一想,這事也在人家職責范圍內,不說是宋輕云,換唐輕云、元輕云做第一書記,也不能置身事外。打個比方,我和宋輕云就好象是在戰場上交鋒的對手,你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都是本分,大家都別客氣。”
“但這事并不影響大家再次打交道,下來之后該敷場面還得敷,該交朋友還得交。”
戴容:“我不太明白。”
陳尚鼎反問妻子:“戴容,你覺得宋輕云這人如何,將來前程怎么樣?”
戴容:“這人壞得很,不過,他人年輕有文化有能力,又得當官的信任,將來說不定能混得很好。”
陳尚鼎:“那不就對了,宋輕云才二十多歲,鍛煉個幾年,說不定就走上領導崗位了,咱們以后說不定還得跟人打交道的。我家是做生意的,生意場上要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一味賭氣,就不是一個合格商人。”
戴容這才點頭:“這話說得對,所謂欺老不欺少嘛!”
結束和陳尚鼎的通話之后,宋輕云急忙打了的士按照那邊發過來的地址去杜里美家。
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天已經黑盡。
出租車把他扔到一片破舊的老城區里。
這一片口岸倒好,是從前的市中心。
但建筑都老,全是有著三四十年房齡的七層以下樓房。
在從前,住這里的人經濟條件都不錯。
不過隨著社會進一步發展,各大單位都遷去了新區,再加上附近的工廠紛紛關停并轉,此地便破敗下去了。
老住客紛紛搬去新區,只剩家中老人留守,或者索性出租給享受996福報的社畜。
熱鬧倒是熱鬧,卻擠,龍蛇混雜,用臟亂差三字可以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