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霞:“別動別動,我幫你洗,誰叫你是我親舅,我爹媽去世得早,舅舅就是親爹。”
龔珍信心中甜蜜,這個外甥女是自己從小帶大的,其實有的時候比親生女兒還親。
唐霞一邊給舅舅洗腳,一邊問:“舅舅,村里有謠言說你過一陣子就不干這個支書,要進城享福?”
龔珍信:“誰說的,我年紀大,身體不好,是到了該退下來的時候。不過,怎么也得站滿這最后一班崗,等過年來下次選舉支部書記的時候,我才會徹底交班。現在村里的中年干部還不成熟,永華威望是高,可他心太軟,遇到事下不了手,還得鍛煉……咦,你怎么問起這事?”
唐霞:“舅舅,我這不是跟你拉家長嗎?”
龔珍信:“你家里情況現在如何了。兒子媳婦還好嗎?”
說起兒子兒媳婦,唐霞神色有點黯然:“家里小,實在擠不了那么多人,每次回家我兩口子都睡客廳。媳婦看咱們的樣子就好象看敵人一樣,好象是我們去打攪她的生活一樣。我跟街道申請過廉租房,人家說又不符合條件。”
龔珍信:“唐霞,沒地方住你就到舅舅這里來。放心,舅舅不會進城的,這里的屋你大可住一輩子,沒人能攆你走。”
唐霞撲哧一笑:“你說什么呢,我還是早點進城和表妹團聚吧!我守這老屋,表妹難道還能不答應?”
龔珍信:“那你剛才怎么問這,好象還擔心我不干支書了,要進城了?”
唐霞:“我想問問舅舅你的地,那地也沒人種,給我兩口子吧。要不,你跟龔文喜說一聲,把地收回來?”
龔珍信獨身老頭一個,他名下原本有兩畝四分水田。老妻去世,他又生病之后就沒辦法侍弄,就租給了龔文喜家。
剛開始的時候,每年龔文喜還給五百進谷子的資金。
到后來,龔文喜不想租,說沒勞動力,累不下來。
種地是個苦活,收入很低,有那力氣還不如進城打工。
農民怎么可能讓地荒著,龔支書好說歹說才讓他繼續種,還免了租金。
聽唐霞這么說,龔珍信吃了一驚:“你跟你男人種地,你們會種嗎?還有,你們一輩子都沒干過農活,吃不了這種苦的。前幾天收麥子你是看的,雖然有收割機,可一擔麥子就一百多斤,你們挑得動嗎?再說了,你們也有退休金,雖然不多,但吃飯沒問題,種水稻你一年能賺多少?遇到年成不好,說不定還虧進去農藥化肥錢。咱們農村人種地本就是不是為賺錢,而是反正不能讓地空著,隨便種點什么,不用自己花錢去買糧食。”
唐霞撲哧一笑:“誰說要種谷子,我可不會,我挺害怕下爛田的。”
“那?”
唐霞:“舅舅,我要種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