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明笑了笑:“姨夫,現在的年輕人大多不抽煙的。再說了,燒煙和與人交往并沒有直接關系啊!”
“那是,那是,光明你是在外面見過大世面的,姨夫自然比不了你。”姨夫自己拿起煙吧嗒吧嗒地抽起來,半晌才道:“光明,你這是回來得很突然,也不做做準備?”
“外婆剛做完手術,我回來看看她不應該嗎,怎么就突然了。突然的是你們,如果不是六舅舅聯系上我,我還不知道她老人家做了手術。”
姨夫:“當時你婆婆天天拉肚子,還帶血,我們原本因為就是痔瘡什么的。送縣醫院去,只一天,醫生就讓做手術,沒來得及告訴你。還有,你和你大姨關系又不好,過年的時候在電話上還吵架,電話都拉黑了,只能讓六舅舅給你帶信。你就不準備就回來呢?”
“準備,做什么準備,我回家需要做什么準備?”唐光明反問。
姨夫有點尷尬:“醫生說了,還得做個手術,需要錢,好幾萬呢!”
唐光明心中苦澀:“姨夫,外婆我不能不管,可我也困難。最近又剛失業了,手頭也沒幾個錢。但是,外婆的后續治療不能拖,該治還得治。要不你們先帶她看著病,下來我再慢慢湊錢。我聽六舅舅說過了,手術費需要八萬,你們出兩萬,我出六萬。好,那六萬我認。但現在拿不出來。要不這樣,你們先墊著,我下來慢慢還。一年還兩萬。”
姨夫遲疑:“光明,我聽人說你不是有個有錢人的爹嗎,一年賺三十多萬,三年就是一個百萬富翁。要不……你去尋他……你看我們家日子雖然過得去,但一下子拿八萬塊出來還是比較難的。光明,你姨媽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惹不得的,你就答應了吧!”
唐光明搖頭:“姨夫,我媽和我小時候過得是啥日子你可是看在眼里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又受盡村里人的白眼。私生子這個名稱壓到頭上十多年壓得我都抬不起頭來,等到我去了外地,這腰桿子才挺了起來。是的,男子漢心胸要開闊,可是,那個所謂的父親跟我又有什么關系,他是生了我還是養了我?”
“說難聽點,他只不過是和我母親一起困過覺,我不過是他意外的產物,我和母親的凄涼人生都是擺他所賜。什么血濃于水,其實都是廢話,我對從未謀面的他只有恨。你讓我去找他,乞求他從指縫里漏一點錢出來,對不起,我心理這道關過不去。”
姨夫嘆息著搖頭:“我懂……哎,你外婆的病還得治。我跟你姨媽商量一下,看剩下的錢能不能先幫你墊上,你下來慢慢還吧!哎,你現在又沒有工作,一個人在大城市打工,挺難的。”
正說著話,轟一聲,窯洞的門開了,大姨怒氣沖沖地跑出來,指著姨夫就是一通大罵:“你說什么,你誰呀,一倒插門,家里的事雖然時候輪到你來做主,反了你?還什么先墊著,你有錢嗎,你有錢墊我一句話不說。”
唐光明的姨夫老家在更北方山里,窮得厲害。早年他是個麥客,跟著大家一起來這里割麥子,見這里生活還算過得去,至少不用挨餓,就把臉一抹不要了,做了唐家贅婿。
他這輩子被老婆吃得死死的,在家就是個啞巴。
大姨夫被妻子一通通罵,頓時白了臉。
大姨還不肯罷休,又罵上了唐光明:“光明,往年你捎錢捎東西給外婆那牛皮是怎么吹的,說什么你在大城市上班,收入過萬,白領老板,好大面子。怎么今天讓拿錢,你就拿不出來了?”
唐光明:“我最近不是遇到困難了嗎?”
“借口,說謊!”大姨咄咄逼人:“往年你帶錢回來也沒多少,最多一次也才一千二。至于那些東西三瓜兩棗也值不多少,這個面子賺得也便宜。現在讓你掏六萬,你就推三阻四了,我看你也就是牛皮大王。”
話難聽,唐光明脾氣就算再好也忍不住,道:“大姨,咱們是一家人,你不好這么說我這個晚輩的,我是真的困難。”
“少特么鬼扯,你這次既然回來了,咱們就得好好說道說道,實在不行我叫村主任來憑理。”
唐光明徹底火了,道:“大姨,話不能這么說。咱們鄉下有句俗話:竹子節節,一節管一節。這老人的贍養是一輩管一輩的,外婆得由你來管,我只管自己的父母。現在怎么把責任都推到我這個最外孫的頭上來,就算叫村主任來,道理也在我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