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咳咳……”唐光明丟掉手中的吹火筒,不住地揉著自己眼睛。
陳大進屋,剛好看到這一幕,急忙上前關切地看著他。
唐光明:“我被灰迷了眼睛,沒事的。大,我們老家都用煤的,燒谷草和木柴我還是頭一回。我小時候,老家的山都是光禿禿的,連草都不長,不像這里,滿眼都是青翠,看上一天都看不夠。”
他說的話陳大有點聽不懂。
陳大不住比畫,大概意思是,這里就是你的家。
唐光明:“大說得對,這里也是我的家。我答應過你的,以后要養你的老,我不走了。”
陳大伸手擦了擦眼角,憋出一句:“迷眼了,你看好火。”
那么,唐光明燒火做什么呢?
他在做早飯,另外還在烘陳大剛從山上采回來的蘑菇。
已經是暑期了,天氣熱,高山區的紅石村一早一晚終于有了雨水。
在山上,一場雨后,每天早上就會有蘑菇長出。
陳大早就干起了采蘑菇這活兒,他天剛亮就上了山,每次回家都會背上半背篼各種野生菌改善生活。
這么多菌子吃不完怎么辦,也不用擔心。
陳大將就家里的廚房的煙道弄了個小烘房,采回的菌子烘干后可以長期保存,留到冬天吃,或者當做山珍賣給游客。
說來也怪,野生菌這東西,烘干后做菜吃比生鮮更香,比如花菇又比如牛屎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唯一例外的是雞樅,這玩意兒一但脫水后就會變柴,口感不是太好。
唐光明是SX省人,而且是陜北人。他們塬上的種麥子,面食做得最好。
小唐同學小的時候老娘瘋瘋癲癲,姨媽和姨夫看他又心中生厭。
他從小就干農活、洗衣做飯,面食和當地人比起來或許不算什么,但也不錯。
此刻,看鍋里的水已經上氣,唐光明就柱著拐站起來,開始和面。
去年冬天村里人種了冬小麥,各家倉里放滿麥子,家中也磨了一袋面粉。
紅石村早晨的溫度很低,可井水卻是溫暖的,還冒著熱氣。
唐光明用手不停糅著面團,手臂上顯示出美好健康的肌肉線條。
他的皮膚是那么白皙,那么有光澤,青春真好呀!陳大在旁邊看著,卻舍不得挪開眼睛。心中突然有點驕傲:這是我的娃,真漂亮,這村里哪里去找這么漂亮的小伙子呀?
唐光明額角已經微微出汗,他看到正在發呆的陳大,笑了笑:“大,你幫我擦擦汗水。”
陳大伸出粗糙的手在他飽滿的腦門上抹了一把,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就仿佛是長久生活在一起形成的默契。
面和好,揉成長條,用菜刀切成塊。每塊面團正中又劃上一條口子,上蒸籠去蒸。
等到一切弄好,唐光明感覺骨折的地方有點酸痛,皺了皺眉頭。
陳大擔心,想伸去去摸,卻怕弄痛孩子,就坐灶口處看火。
唐光明早上習慣看幾頁書,他前天下載了一部《金閣寺》還沒有讀呢!
說了一聲:“大,你看著饅頭,我讀書去了。”
就坐在院子里低聲念道:“每次看見陽光在遠處的水田里閃耀的時候,我都會疑是肉眼看不見的金閣的投影。成為福井縣和京都府分水嶺的吉場嶺,正好坐落在正東的方向。太陽從這山嶺附近升起。它與現實的京都是正相反的方面,然而我透過山谷的晨曦卻看見了金閣高聳云天……”
我什么時候才能寫出這種優美的文字呢?
陳大一邊燒著火,一邊聽到兒子念書的聲音,很滿足。
須臾,饅頭蒸熟,放了一簸箕,足夠父子兩吃上兩天。
剛出籠的饅頭最好吃,又軟又香,有種特有的糧食的香味,再夾上涼拌大頭菜絲或著毛豆腐,簡直是人間至味。
“大,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