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耐煩地搖頭，眼神卻突然一顫，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咦？”
如果說上一次，林清楚地感知到了程海的口是心非。
那么現在，放棄神降的力量，已經成為了他心中不可動搖的決定。
“你……強行催眠了自己。”
稍一思考，林便明白了程海改變的緣由。
在染上心魔之后，他就曾經用這種方式舍棄了自己對普通人類的憐憫之心。也就在剛才，他也用同樣的方法，把自己心中殘存的那份遺憾的情緒給斬斷了。
“呵，有點東西。”
程海輕笑一聲，從椅子上站起，平靜道：“我來找你要的，是你的全部力量。如果得不到，那你的力量對我來說也只是雞肋，再順著這條路線走下去，也只會是死路。
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但事關重大，哪怕再可惜，我也得把它給扔了！”
說著，他向前一步近距離地盯著林，目光如同一頭餓虎般堅定：“你要知道，你想救的是人類，而我想救的是我的家人！所以論覺悟，你永遠都比不上我！”
“……”
林再次陷入了沉默。
按照基本的道德標準，拯救人類的意義要在拯救民族之上，而拯救民族又要大于拯救家人。
要問英雄的出處，往往也是更前者會涌現的概率更高，質量也同樣如此。
但程海偏偏是一個異類，這家伙從小就性格孤僻，一直都不想改。他之所以會接下拯救人類的重任，恰好是因為在乎的人剛好生活在這個群體罷了。
如果沒有八云紫的存在，他在發現事不可為的時候，恐怕連帶程依一投靠深淵這種事都能夠干得出來。
不，
他絕對干得出！
這就是他要展示的決心！
“明白了嗎？你連對我的判斷都出現了錯誤，又如何能確定，你對這個世界的答案，一定是對的呢？”
程海后退一步，目光與他平視。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意義地在精神上達成了平等。
“唉……”
林嘆了一口氣，背著手轉過身去：“我承認，在心理博弈和臨時的應變能力上，你確實很強。”
“你還得承認的是，你選擇了我，是因為你沒有更好的人選。”程海補充道。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推演和卜卦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能力，所以他可不相信他獲得系統是因為林剛好看對眼的結果。
他幾乎可以斷定，他就是這份力量的最優人選。
沒有別人！
“可按照你的思路，那還是賭。”林回答道。
“那可不？誰不希望萬事都能如自己所料，不出一點差錯？如果事情真的有穩扎穩打能解決的方法，我又何必要賭？”程海反問道。
即便是投入了所有的能量在一個神降之中，他離奈亞也許還有幾十顆行星之核的差距。
這種情況，誰敢說穩？
林自己都不敢！
以意識被世界意志同化的代價，以能量灌溉的方式從地球中選取繼承人，這又何嘗不是賭？
“你贏了。”
最終，林閉上眼睛，同意了程海的請求。
抗爭了這么久，他不但失去了名字和許多記憶，同時也漸漸失去了方向。
他累了，
非常的疲憊。
如果把全部賭注都壓上了還是失敗，那就讓一切都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