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皆知,寧惹阮家郎,莫惹宋閻王。
宋閻王就是宋玉樓。不對勁就拔刀。
阮家郎,就是阮青山。
阮家世代經商,從爺爺輩開始,憑借著手中的一小點積蓄。逐漸長成巨富。
然后開支散葉,各有脈絡,也許真的是天賦,不管是主家還是旁支,生意都是一帆風順,無往不利。
那年,阮青山去了上京城,去了小府會。論資排輩的就坐。
因為家中博有資產,所以坐的很是神氣。他左邊坐的是一個武人,看起來粗鄙不堪,坐他下方。而他上的上方,坐的是一個書生,一身青衫長袍洗得發白,甚至看著還有幾個破舊的補丁。
席間,書生問:“公子現在讀甚么書?”
阮青山臉紅了一下:“汝從商。”
“喔。”書生仰頭:“原來整天就是些蠅營茍且之事。”
阮青山沒說話,低頭吃菜不語。下方坐的那個武人,看了書生一眼,道:“年紀輕輕,架子倒是端的很高。”
書生搖搖頭,指著武人:“你應該坐吾旁邊,我們中間,卻夾了個做買賣的。甚至滑稽。”
阮青山放下筷子,說:“難道讀書人便是這樣為所欲為?”他本不想與人爭執,和氣生財,一直是阮家的信條。
書生竟點點頭。開口道:“對,吾認為,讀書人,真是可以為所欲為。”
阮青山恰似喉嚨中間卡了一只蒼蠅,惡心無比。甩袖而去。
第二年,阮青山生了一個女兒。取名阮淑芳。然后又被鎮里的秀才嘲笑,說是看吧,看吧,不讀書的人,連個名字都取不好。阮青山心血難平,直接重金在陶夫子的書屋不遠的地方重新修葺了一座宅子,然后讓女兒拜陶夫子為師。
陶夫子看了看宅子,又指指自己的宅子,默然不語。
第二天,新宅子旁邊又開始修了一座宅子,比先前修的更大。甚至還用琉璃瓦,梧桐梁來蓋的。
后來,陶夫子就收了阮青山的女兒,給她重新取了個名字:阮芳芳。
阮芳芳的名字一取出來,眾人哭笑不得。但是再沒有敢說這個名字的不是。畢竟是陶夫子取的,誰又敢說什么。大約阮家人的腦袋就是比較好使,阮芳芳從啟蒙開始,就一日千里,讀什么東西都領悟的很快,做學問更是一日千里。
阮青山在外面走路都是輕飄飄的,走到哪里胸膛都是挺的高高的。
這一日,阮青山在外面得了消息,急忙過來秀屋里看阮芳芳,發現阮芳芳還淡定的燃著蠟燭在看書。
阮青山急道:“丫頭,你家陶夫子呢?”
阮芳芳眉頭一皺,家里從來不問她讀書的事情,怎么今天突然就提起來了。
“夫子說,以后不教學了,說學問學問,學是自己學,問要自己去問。至于學什么,問誰,看的是自己的心。”
“哎呀,丫頭,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那陶夫子以后就不上課了?”
“不上了。”阮芳芳嘆氣道。
“那為啥啊?”
阮芳芳沒有說話,只是出神的看著秀屋中堆砌成山的書。
...
白不易背著澄心進了內堂。
他輕輕的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呆坐在旁邊,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
他其實有些埋怨自己,自己其實早就應該察覺到澄心的不妥。自己在心中一直把她當成仙人一樣的厲害,所以總覺得澄心有些無所不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