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裹挾著碎冰、雪沫,呼嘯著像刀一樣劃過,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細小血口。
從離開宿營地,崔浩和雪兒已經整整向上攀爬了五個小時。一路上他們相互鼓勵,扶持,卻好像把對方慢慢推到更加危險的境地,風雪越來越大,地形也越來越復雜。
珠穆拉瑪峰不愧為世界最高峰,不考慮體力和缺氧因素,單是幾乎垂直的陡峭程度就令人望而生畏,何況還有裂雪層和暗縫。
風雪讓周圍的可見度只有五米,抬眼望去,山脊線一直向上延伸,消失在視線所及處。向下看看雪兒,她停在離自己五六米遠的地方,正在大口喘氣。
護目鏡下,那張白皙的面孔綻放出盡量燦爛的笑容,鼻翼配合著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翹,讓人自然想到護目鏡下那張絕美的面孔。
項飛再次把繩索扔下去:“勾住腰間的鎖扣,我拉一下你,咱們兩個不能隔的太遠,不然很快就會失散!”
“放心,浩哥!我就在你的身后,永遠不會離開!”
兩個人會心一笑,身邊的風雪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兩個癡情的人兒靠一根繩索相連,攀爬在藍天白雪間,太陽照在雪上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有了繩索的牽引,雪兒很快就與項飛縮小了距離,一直保持在2米左右,可以相互救援的距離。
來到一處相對平坦的雪坡,他們相攜而立,望著遠處的無限遼闊盡情呼喊。冷冽的空氣呼吸起來清爽宜人,湛藍的天空映現在目光中頓感腦清目明。
他們摘掉保暖帽,手套,牽著手在雪地上起舞,空氣里洋溢著浪漫、幸福的味道。
突然,身邊的雪兒身子往下一沉,薄薄的雪層破碎,下面的暗縫把她的身子整個吞噬,只剩下一只手和項飛緊緊握在一起。
“雪兒,你別動,我把你拉上來!”
雖然這么說,但是雪地上沒有任何著力點,他在用自己的身體和雪地僅有的那點摩擦力支撐著,身體不斷向暗縫滑去。
“沒關系的,哥,你放手吧!要不然你也會滑下來!”
“那就做個伴唄!”
他索性在雪地上蹬了一下,身體快速滑進暗縫,和雪兒一起從光亮的雪坡跌進黑暗的深淵。
他們一直在下落,周圍沒有一點光亮,重力加速度帶來的不適,愈加明顯的寒冷讓兩個人抱的更緊。他們準備好了粉身碎骨,葬身深淵,卻發現那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枯燥的死亡之旅讓他們有些厭煩。
于是,兩個人互為著力點,在下落的過程中開始旋轉、親吻和呢喃,耳畔響起那首浪漫的鋼琴曲《卡農》。
總得讓枯燥變成享受,讓無趣變的意味十足,哪怕是最后的狂歡。
然而音樂戛然而止,他們突然跌落到深淵的底部,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卻依然在一起。
隨著那轟然一聲,崔浩醒了,拿掉頭上戴的助眠器,看了看時間,剛凌晨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