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太后眨眨眼睛,笑道:“當然可以了,只不過你要想好了,假如抓了王岳,他做得那些分析,立刻就變成了欺人之談,沒有誰會相信,然后就是瘋狂拋售,就連哀家的這點產業,都要保不住了!”
朱厚熜咯噔一下,有這么嚴重?
“母后,我想明白了,想明白了!這個王富貴,他是處心積慮,他處心積慮啊!”朱厚熜暴跳如雷,氣得臉都青了。
“這些年,他輔佐朕,跟楊廷和斗,推行新法,整頓軍務,讓朕總攬大權,乾綱獨斷,成為真正的九五至尊!”
“朕一直都當他是個忠心耿耿的良臣,賢臣……可現在朕弄明白了,這小子在這里埋伏著朕!只要交易所一開,股票上市,全天下的有錢人,都被卷入其中。商賈、勛貴、宗室、文官、甚至宦官,還,還有……您老人家!”
朱厚熜痛心疾首,“全都被王岳給利用了!他現在藏身交易所之后,讓朕投鼠忌器,不能動他,他這就是欺君!就是最大的不忠!”
朱厚熜扯著嗓子大呼小叫,吹胡子瞪眼,咆哮帝附體,蔣氏干脆懶得聽了,只是冷笑看著,好容易等朱厚熜平靜下來,她才幽幽道:“怎么?你打算抓了小富貴不成?告訴你,哀家絕不答應!”
果然來了!
朱厚熜哭笑不得,“母后,孩兒是不想抓他,可現在是不能抓他……這,這里面的東西,不一樣啊!”
不想收拾,那是朕的青睞,朕的恩德。
不能收拾,那是朕力有未逮,是皇帝無能!
簡直豈有此理!
這個該死的王富貴,終于讓朕看出了他的德行。
“母后啊,你說朕對他不好嗎?官居高品,還給他封爵,把什么都給他,這小子還處心積慮,算計朕,跟朕玩心眼,您老人家給孩兒做個主,孩兒要怎么辦?”
蔣氏認真看了看兒子,輕輕一笑。
“怎么辦?涼拌!”蔣氏不客氣道:“你啊,從小到大,就是喜歡爭強好勝,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兒。娘喜歡,要不是這股勁兒,咱們娘們還被那些老臣欺負,連母子都做不了。可話又說回來,王岳是你的潛邸舊臣,他忠心耿耿,弄出交易所,也是為了給你充實國庫,當然了,為娘也賺了一點零花錢。”
“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你猜測的,誅心之論而已。你要是因此就對王岳不滿,那你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你說是不?”
朱厚熜眼神閃爍,鼻子里發出重重的哼聲。
老娘當然說得對,可這口氣就是順不過來,他又能怎么辦?
“皇兒,你要是實在憋屈,為娘給你出個主意吧!”
“哦?”朱厚熜大喜,“母后,計將安出?”
“很簡單,你去找個比王岳還能干,私心更少,你又更能信得過的?”
朱厚熜下意識點頭,只要小富貴不是那個“唯一”自然就不用客氣了……不對啊!朱厚熜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掉坑里了。
論才學勝得過王岳的,或許能找到。論忠心,也不難,做事的本事,大約也有……可問題是,這幾樣合在一起,除了王岳,怎么可能還有第二個?
老娘擺明了忽悠人啊!
蔣氏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才想明白啊?
“陛下,回頭哀家就要去西山了。你去跟皇后說一聲,哀家可不是搶她的孩子,還有,她是朱家的媳婦,是一國之母,把心胸放開,若是缺少來錢的路子,哀家自然會給她……說句更直白的,哀家還能活幾年,哪個婆婆不是媳婦熬過來的。”
蔣太后說完,就轉身離去。
留下朱厚熜一個人發愣……其實蔣太后說他要強也不準確,朱厚熜這家伙就是控制欲太強,天下人都該臣服在他的五指山下,不允許有任何一個桀驁不馴的猴子存在。
即便有,也要套上緊箍咒。
他當然不會對王岳下手,但是他要保持心理優勢。
朱厚熜思索良久,他這才按照母后的意思,去見自己的媳婦。
帝后見面,陳皇后眼圈又紅又腫,委屈巴巴,顯然剛哭過……老太后說她不懂事,這可不是小事情,下一步就可以說她不配母儀天下,再之后就沒有皇后了……
“陛下,臣妾無知,犯了大錯,請陛下責罰!”
朱厚熜將皇后哭得可憐,心就軟了,想起大婚以來,兩個人的纏綿,朱厚熜也不是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渣兒!
“你啊,真的是見識不行啊……你要是能有王岳撈錢的本事,多半就不會發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