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璁困惑不解,賈詠輕嘆口氣,果然這壞人不能當,一旦做了,就算想洗白,都這么難。
“張閣老,我比你入閣早,眼下你號令不動那些人,也跟你名不正言不順有關系。我致仕之后,你就是名副其實的首輔大學士。你別看席書那幫人現在敢跟你叫板,可一旦成了首輔,除了吏部需要稍微在意之外,別人根本不在話下。你要想推行清丈,就會容易許多。”
賈詠深深嘆口氣,“當年我考中進士,入選翰林的時候,也想過匡扶社稷,拯救黎民,可幾十年的宦海生涯下來,就落下了無恥二字!我倦了……若是能靠著辭官,做一點好事,我也就知足了。”
賈詠看了眼早就目瞪口呆的張孚敬,“怎么?張首輔,還不信我的話啊?”
張孚敬遲愣好半晌,訕訕苦笑,“賈閣老,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我就是不想你離開,畢竟你走了,內閣獨相,怕是不妥當。”
賈詠呵呵道:“這有什么難的?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可以讓翟鑾入閣,此人就是個尋常詞臣,沒什么了不起的,很好控制,相比桂萼和方獻夫等人,都要老實很多,實在不行,還能讓霍韜入閣,他在陛下的心里很有份量,是個一心忠于陛下的人。陛下讓他干什么不管多難,都不會有怨言。”
“總而言之,要把桂萼和方獻夫擋在內閣之外,如此變法就會容易許多。”
張孚敬聽得傻傻的,甚至有點不敢置信,這是賈詠說的?
他不是王岳門下的走狗嗎?
鷹犬一般的東西,他哪來的這么驚人的智慧?
提出的這兩位閣老人選,都是恰如其分,再合適不過了。
享受著張孚敬崇拜的目光,賈詠呵呵一笑,十分舒坦,心滿意足。
“行了,咱們先喝酒,回頭我就上書陛下,請求嚴懲不貸,到時候不管多大的事情,我一個內閣大學士,還是扛得下來的。”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張孚敬還能說什么。
這人不到最后一刻,還真就沒法看得清楚。
賈詠挺身而出,主動背鍋,不管是師父,還是自己,都是最好的解脫。山東清丈終于能推進下去了。
“賈閣老,我敬你一杯!”
張璁發自肺腑,敬酒賈詠,兩個人喝著,他突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賈閣老,你說我師父去了山東,會不會捅出什么大事?讓你也扛不住啊?”
賈詠愣了,微微搖頭。
“不會吧?咱們大學士,會這么不值錢嗎?”
會嗎?
應該不會吧?
這倆人都有那么一絲動搖,畢竟王岳一向是出人預料的。
上天保佑啊!
千萬別再出事了!
仿佛為了不讓自己人失望,王岳進入山東之后,沒管德州的孔家人,而是長驅直入,到了兗州,將魯王拿下,順道還把濟南的德王也給抓了。
按理說這也就罷了,可王岳似乎沒有盡興,他把衡王也給抓了,這位衡王不是別人,而是朱厚熜的七叔……終于還是到了這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