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在這個年紀,已經開始負責一些興王府的事務了。沒有辦法,誰讓朱佑杬一心修道呢!
朱厚熜倒是改了修道的毛病,但是他依舊有些散漫,任性。算起來,他絕對不是完美的帝王,只是不知道朱載基這小子,能不能超過他爹?
王岳思忖著,而朱載基則是見到了顏鈞,他先是很認真打量這個人,然后才對他道:“我不太喜歡你說的東西,可我又不能否認,你說的是對的。你能不能每隔幾個月,給我寫點東西,向我匯報你的動向?”
顏鈞哭笑不得,這是哪冒出來的孩子?也太大言不慚了吧?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朱載基,是大明的太子。你對天家的責罵有些是很過分的,也有些也是對的,我也不覺得需要那么多太監宮女伺候。我在西山讀書,我就可以照顧自己。還有,我覺得黃伴伴很可憐,他是個好人,真正的好人。或許,或許有朝一日,可以廢除太監吧!”
朱載基頓了頓,又道:“我建議你去遼東。雖然安南那邊天氣熱一些,農產也豐富。但你欠了這么多錢,靠著種田肯定是行不通了。必須要發橫財才行。我聽說有山東的人,遷居遼東之后,占據島嶼,發了大財。”
“你去遼東吧!或者還可以帶著萃和會的成員。在那里不會有人抓你們的,你可以隨便實驗。如果你有幸成功了,就告訴我一聲……當然了,失敗也行,反正我想知道答案。”朱載基喃喃道:“師父他們一直在說,該怎么治理天下,或許你給我的資料,就夠我寫一篇文章,順利從西山學堂畢業了。”
“你給我聽著,可不許馬虎啊!不然我不答應!”朱載基兇巴巴告誡。
奈何他一個小孩子,哪來什么力度!
只是顯得軟萌罷了。
可看在顏鈞的眼里,心里卻沒來由一動。
這是大明的太子,未來的皇帝。
自己先說服天下人,那這位儲君能不能聽自己的呢?
貌似這是個很傻的問題,人家可是未來的皇帝,能挖自己的墻角嗎?但是顏鈞卻不這么看。
朱厚熜沒有殺他,其實已經說明了一些事情,而朱載基卻說,他支持一部分看法,就更讓人雀躍了。
說到底,不管身份立場如何,真正的道理,還是能打動人心的!
“好,我答應殿下了!只不過我怕是連第一個月的錢都還不上啊!”
朱載基哼道:“那我就不管了,這是我給你們提供地盤的好處。我師父說過,無論如何,也不能干虧本的買賣!行了,我走了!”
朱載基蹦蹦跳跳離開,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師父已經回府了,朱載基追了過去,他總算掌握了對付王家大熊的辦法……這只大笨熊,在王岳的無限度投喂之下,已經突破了四百斤,變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胖子,圓的和球差不多,一點也沒有猛獸的威嚴。
只要給他準備一只燒雞,就可以輕松過關。
繞過了攔路的大熊,直奔東邊的院落,王家一對龍鳳胎,正在這邊騎著木馬玩耍,看到了朱載基,他們毫不猶豫沖過來,索要禮物,跟他們大哥的套路是一樣的。
朱載基塞給了師弟一塊糖,塞給了師妹一塊糖,加一串珍珠,然后才去樂顛顛見師父。
“那個顏鈞已經成為了弟子的棋子,多謝師父教導有方啊!”
王岳哂笑,“你小子還是最好冷靜一點,你把人家當棋子,人家何嘗不是把你當成了棋子。”
朱載基點頭,煞有介事道:“這既是傳說中的互相利用唄?弟子知道的。不過我覺得沒什么不妥,只要各取所需就好,您說是不?”
“嗯!”王岳點頭,“殿下的確長大了,對了,殿下,你想回安陸瞧瞧嗎?”
“安陸?”
“對!”王岳道:“你父皇是有意將你祖父的陵寢遷到京城,安葬天壽山,然后再讓他進入太廟,享受香火。殿下身為皇長孫,也應該回去的,至少替陛下打前站!”
朱載基聽到這話,眉頭微皺,突然用力搖頭,“不對,父皇這么想不對!”
“為什么?”
“因為沒用!”
“沒用?”
“嗯!”朱載基道:“皇祖父就是普通藩王,勉強上了皇帝尊號,也沒人把他真正當成天子。就算放進了太廟,也沒有什么用處!而且太廟之中,除了太祖爺和太宗爺,也就是那么回事罷了!父皇根本是勞民傷財,多此一舉!”
“殿下真是這么想的?”
“嗯!”朱載基道:“不光如此,他折騰皇祖父的陵寢,他老人家會不高興的。與其怎么想著把神位放進廟里,還不如琢磨著,把名字寫到人心里!”
王岳愣住了,這小子說話怎么還帶著哲理了?
“師父,這是我見過顏鈞之后想到的,他就是個草民,可他真的替百姓著想,且不論方式如何,都是值得敬佩的。在那些萃和會百姓的心里,他一定比任何神明都重要。父皇應該想著怎么做個恩澤天下的明君圣主,盡量獲得更多百姓的支持,這才是正路。不然就算放在了太廟里面,也不會有多少人敬重的。”
朱載基侃侃而談,全然沒有注意到,在門口,有個人正在死死盯著他……